第八十九章意亂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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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瞞莊兄，之前為了行走江湖方便，我一直女扮男裝，還特意用藥粉將面塗得黑黃…難道你那聞到的香味，其實是我面上藥粉的味道？”她背過身去，從帶裡摳出一個細小的粉包，遞給他，“打開聞聞，可是這種香味？”他拈過紙包，只輕輕一嗅，面霎時一白，“正是！正是這個香味…”她易容所用的藥粉，不過是從前跟著錦娘學會調配的，藥粉本身有一種苦澀的味道，為了掩蓋這種氣味，錦娘特意調入幾味香料，清雅宜人。大周本來就生產香料，時人不論男女，衣物染香實在平常，所以她行走江湖，縱使身上帶著幽香，也無人起疑。

“你說這是易容的藥粉？”他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腳下一軟，笑容苦澀，“原來綠綺一直是易容的…那三她並非是真實容貌…”果然只是一場夢，夢去無痕，最深刻入骨的情愛，不過是鏡花水月。

靈越卻暗想，難道那綠綺跟錦娘一樣，竟是花間派的人？當年她正是從錦娘身上的香味覺察出錦娘乃是易容潛伏在自己的身邊，這綠綺又是為何來到莊妙融身邊呢？

一時間兩人各懷心思，沉默無語，唯有山風徐徐吹來，花香漫漫。

良久，莊妙融的聲音輕輕響起，“靈越，你一直落江湖，可也是在找尋著什麼？”她的脊背微微一僵，慢慢直，在月下纖秀如竹。

“妙融。”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有如詩音。莊妙融微有訝異，靜靜地等待她說下去。

“妙融，你知道這兩個字從何而來，你的父親是江南的才子，你的母親是聞名天下的美人，你是誰，你從哪裡來，你將往何方，你都清清楚楚。”靈越向他伸手，攤開手掌，那上面是縱橫錯的掌紋，據說預示著一個人的命運。

“可我呢，我是誰，我父母是誰？我還有家人嗎？我在找他們，他們有沒有在找我？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答案。我想，我會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出所有的真相…”莊妙融若有所思看著她的手掌，彷彿要從中看出她的過去和未來。

他不也攤開自己的手掌，幾道深深的掌紋之中，據說有一條線象徵著姻緣，燭光從燈籠中照出來，那線似斷非斷，朦朦朧朧。

“一直找下去嗎？”他喃喃地說，那人的影子又從眼前飄出來，彎彎的娥眉，大膽的眼睛，熱情的紅，最耀眼的笑容，怎麼能忘，怎麼忘得了？

“如果找不到呢？”他略有失落地看著遠山，它們在夜中若隱若現。不知名的蟲唱忽然響起來，在谷間此起彼伏，一響過一。

“一定能找到…”她使勁咬住下，有淡淡的苦澀佈滿口腔。

他回過頭來，只見夜風吹著燈籠搖搖晃晃，燭火滅未滅。風中的山花撲撲簌簌地落了她滿頭。

面前的少女，雙眸亮過天上的繁星，隱隱有波光閃爍，藏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他微微輕嘆，走近了幾步，慢慢伸出手去。

她的眼神中閃過慌亂，“莊兄，你…”他拈起她發上一朵山花，那是一朵尚未完全綻放便離開枝頭的花骨朵，他拈花微笑，“我也相信，一定能找到真相…”與莊妙融分別，靈越獨自行走在花間小路上。

月光如水，在指頭花間淌，似乎併攏雙手，就可以掬起一捧月光。

連帶著呼呼的山風，也變得溫柔起來。

她煩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整個人陷在一種平靜的意境中。

通往朧月居的小橋在月下十分潔白，宛如鋪上了一層銀霜，橋下波光豔豔，銀光閃爍。

天下一個月亮，水中一個月亮。相映生輝。

她靠在橋欄上，凝望著融融月輝，一時出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一聲輕輕的嘆息。

一個黑的影子一步一步悄然靠近，在她三五步處下來，細長的影子剛好罩住了她。

不用回頭，靈越看著水中盪漾破碎的明月，“路小山，你又在裝神鬼…”

“你怎麼不回頭就知道是我？”路小山微微一怔，靈越聽見他發出了一聲輕笑。

“隔著十萬八千里，我就聞見了你身上的油炸花生米味。”靈越沒好氣轉過身來。

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搞來花生米，好像一直都在吃，一直都沒吃完。

“不會吧，我剛剛沐浴過，巧兒還在浴桶之中放了好多的花瓣，這樣你都能聞出來？”他聞聞自己袖子，打了一個噴嚏。

她咬著嘴，忍住笑意，才不會告訴他，是那長長的手臂影子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