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王孫落魄怎生消得楊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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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復笑道:“要解這‘悲酥清風’之毒,運功凝氣都是無用…”一句話未說完,王夫人喝道:“你怎麼把舅母也毒倒了,快取解藥來。”慕容複道:“舅媽,甥兒得罪,不停自當首先給舅媽解毒。”王夫人怒道:“什麼少停不少停的?快,快拿解藥來。”慕容複道:“真是對不住舅媽了,解藥不在甥兒身邊。”段夫人刀白鳳被點中的重原已解開,但不旋踵間又給“悲酥清風”
倒。廳堂上諸人之中,只有慕容復事先聞了解藥,段譽百毒不侵,這才沒有中毒。
但段譽卻也正在大受煎熬,心中說不出的痛苦難當。他聽王夫人說道:“都是你這沒良心的薄倖漢子,害了我不算,還害了你的親生女兒。語嫣…語嫣…她…她…可是你的親生骨。”那時他
口氣息一
,險些便暈了過去。當他在鄰室聽到王夫人和慕容復說話,提到她和他父親之間的私情時,他內心便已隱隱不安,極怕王語嫣又和木婉清一般,竟然又是自己妹子。待得王夫人親口當眾說出,哪裡還容他有懷疑的餘地?剎那間只覺得天旋地轉,若不是手足被縛,口中
物,便要亂衝亂撞,大叫大嚷。他心中悲苦,只覺一團氣
在
間,已無法衝轉,手足冰冷,漸漸僵硬,心下大驚:“啊喲,這多半便是伯父所說的走火入魔,內功越是深厚,來勢越兇險。我…我怎會走火入魔?”只覺冰冷之氣,片刻間便及於手肘膝彎,段譽先是心中害怕,但隨即轉念:“語嫣既是我同父妹子,我這場相思,到頭來終究歸於泡影,我活在世上又有什麼滋味?還不如走火入魔,隨即化身為塵為灰,無知無識,也免了終身的無盡煩惱。”段延慶連運三次內息,非但全無效應,反而
口更增煩惡,當即不言不動,閉目而坐。
慕容複道:“段殿下,在下雖將你倒,卻絕無害你之意,只須殿下答允我一件事,在下不但雙手奉上解藥,還向殿下磕頭陪罪。”說得甚是謙恭。
段延慶冷冷一笑,說道:“姓段的活了這麼一大把的年紀,大風大經過無數,豈能在人家挾制要脅之下,答允什麼事。”慕容複道:“在下如何敢對殿下挾制要脅?這裡眾人在此都可作為見證,在下先向殿下陪罪,再恭恭敬敬地向殿下求懇一事。”說著雙膝一曲,便即跪倒,咚咚咚咚,磕了四個響頭,意態甚是恭順。
眾人見慕容復突然行此大禮,無不大為詫異。他此刻控縱全局,人人的生死都於他一人之手,就算他講江湖義氣,對段延慶這位前輩高手不肯失了禮數,那麼深深一揖,也已足夠,卻又何以卑躬屈膝的向他磕頭。
段延慶也是大惑不解,但見他對自己這般恭敬,心中的氣惱也不由得消了幾分,說道:“常言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公子行禮大禮,在下甚不敢當,卻不知公子有何吩咐。”言語之中,也客氣起來。
慕容複道:“在下的心願,殿下早已知曉。但想興復大燕,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我先扶保殿下登了大理國的皇位,殿下並無子息,懇請殿下收我為義子。我二人同心共濟,以成大事,豈不兩全其美?”段延慶聽他說到“殿下並無子息”這六個字時,情不自
的向段夫人瞧去,四目
投,剎那間
談了千言萬語。段延慶嘿嘿一笑,並不置答,心想:“這句話若在片刻之前說來,確也兩全其美。可是此刻我已知自己有子,怎能再將皇位傳之於你?”只聽慕容復又道:“大宋江山,得自後周柴氏。當年周太祖郭威無後,以柴榮為子。柴世宗雄才大略,整軍經武,才後周大樹聲威。郭氏血食,多延年月,後世傳為美談。事例不遠,願殿下垂鑑。”段延慶道:“你當真要我將你收為義子?”慕容複道:“正是。”段延慶心道:“此刻我身中毒藥,唯有勉強答允,毒
一解,立時便將他殺了。”便淡淡的:“如此你卻須改
為段了?你做了大理國的皇帝,興復燕國的念頭更須收起。慕容氏從此無後。你可都做得到麼?”他明知慕容氏定然另有打算,只要他做了大理國君,數年間以親信遍佈要津,大誅異己和段氏忠臣後,便會複姓“慕容”甚至將大理國的國號改為“大燕”亦不足為奇。此刻所以要連問他三件為難之事,那是以進為退,令他深信不疑,如答允得太過
快,便顯得其意不誠、存心不良了。
慕容復沉片刻,躊躇:“這個…”其實他早已想到
後做了大理皇帝的種種措施,與段延慶的猜測不遠,他也想到倘若答允得太過
快,便顯得其意不誠、存心不良,是以沉
半晌,才道:“在下雖非忘本不孝之人,但成大事者不顧小節,既拜殿下為父,自當忠於段氏,一心不二。”段延慶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老夫
蕩江湖,無
無子,不料竟於晚年得一佳兒,大
平生。你這孩兒年少英俊,我當真老懷大暢。我一生最喜歡之事,無過於此。觀世音菩薩在上,弟子
涕零,縱然粉身碎骨,亦不足以報答你白衣觀世間菩薩的恩德於萬一。”心中
動,兩行淚水從頰上
下,低下頭來,雙手合什,正好對著段夫人。
段夫人極緩極緩的點頭,目光始終瞧著躺在地下的兒子。
段延慶這幾句話,說的乃是他真正的兒子段譽,除了段夫人之外,誰也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都道他已答允慕容復,收他為義子,將來傳位於他,而他言辭中的真摯誠懇,確是無人能有絲毫懷疑,“天下第一大惡人”居然能當眾淚,那更是從所未聞之事。
慕容復喜道:“殿下是武林中的前輩英俠,自必一言九鼎,決無反悔。義父在上,孩兒磕頭。”雙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忽聽得門外有人大聲說道:“非也,非也!此舉萬萬不可!”門帷一掀,一人大踏步走進屋來,正是包不同。
慕容復當即站起,臉微變,轉過頭來,說道:“包三哥有何話說?”包不同道:“公子爺是大燕國慕容氏堂堂皇裔,豈可改姓段氏?興復燕國的大業雖然艱難萬分,但咱們鞠躬盡瘁,竭力以赴。能成大事固然最好,若不成功,終究是世上堂堂正正的好漢子。公子爺要是拜這個人像不人、鬼不像鬼的傢伙做義父,就算將來做得成皇帝,也不光采,何況一個姓慕容的要去當大理皇帝,當真是難上加難。”慕容復聽他言語無禮,心下大怒,但包不同是他親信心腹,用人之際,不願直言斥責,淡淡的道:“包三哥,有許多事情,你一時未能明白,以後我自當慢慢分說。”包不同搖頭:“非也,非也!公子爺,包不同雖蠢,你的用意卻能猜到一二。你只不過想學韓信,暫忍一時
下之辱,以備他
的飛黃騰達。你是想今
改姓段氏,
後掌到大權,再複姓慕容,甚至於將大理國的國號改為大燕;又或是發兵徵宋伐遼,恢復大燕的舊疆故土。公子爺,你用心雖善,可是這麼一來,卻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不免於心有愧,為舉世所不齒。我說這皇帝嘛,不做也罷。”慕容復心下怒極,大聲道:“包三哥言重了,我又如何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了?”包不同道:“你投靠大理,
後再行反叛,那是不忠;你拜段延慶為父,孝於段氏,於慕容氏為不孝,孝於慕容,於段氏為不孝;你
後殘殺大理群臣,是為不仁,你…”一句話尚未完,突然間波的一聲響,他背心正中已重重的中了一掌,只聽得慕容復冷冷的:“我賣友求榮,是為不義。”他這一掌使足陰柔內勁,打在包不同靈臺、至陽兩處大
之上,正是致命的掌力。包不同萬沒想到這個自己從小扶持長大的公子爺竟會忽施毒手,哇的一口鮮血噴出,倒地而死。
當包不同頂撞慕容復之時,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三人站在門口傾聽,均覺包不同的言語雖略嫌過份,道理卻是甚正,忽見慕容復掌擊包不同,三人大吃一驚,一齊衝進。
風波惡抱住包不同身子,叫道:“三哥,三哥,你怎麼了?”只見包不同兩行清淚,從頰邊將下來,一探他的鼻息,卻已停了呼
,知他臨死之時,傷心已達到極點。風波惡大聲道:“三哥,你雖沒有了氣息,想必仍要問一問公子爺:‘為什麼下毒手殺我?’”說著轉過頭來,凝視慕容復,眼光中充滿了敵意。
鄧百川朗聲道:“公子爺,包三弟說話向喜頂撞別人,你從小便知。縱是他對公子爺言語無禮,失了上下之份,公子略加責備,也就是了,何以竟致取他命?”其實慕容復所惱恨者,倒不是包不同對他言語無禮,而是恨他直言無忌,竟然將自己心中的圖謀說了出來。這麼一來,段延慶多半便不肯收自己為義子,不肯傳位,就算立了自己為皇太子,也必佈置部署,令自己興復大燕的圖謀難以得逞,情急之下,不得不下毒手,否則那頂唾手可得的皇冠,又要隨風而去了。他聽了風鄧二人的說話,心想:“今
之事,勢在兩難,只能得罪風鄧兩人,不能令延慶太子心頭起疑。”便道:“包不同對我言語無禮,那有什麼干係?他跟隨我多年,豈能為了幾句頂撞我的言語,便卻傷他
命?可是我一片赤誠,拜段殿下為父,他卻來挑撥離間我父子的情誼,這如何容得?”風波惡大聲道:“在公子爺心中,十餘年來跟著你出死入生的包不同,便萬萬及不上一個段延慶了?”慕容複道:“風四哥不必生氣。我改投大理段氏,卻是全心全意,決無半分他念。包三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這才不得不下重手。”公冶乾冷冷的道:“公子爺心意已決,再難挽回了?”慕容複道:“不錯。”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念相通,一齊點了點頭。
鄧百川朗聲道:“公子爺,我兄弟四人雖非結義兄弟,卻是誓同生死,情若骨,公子爺是素來知道的。”慕容復長眉一挑,森然:“鄧大哥要為包三哥報仇麼?三位便是齊上,慕容復何懼?”鄧百川長嘆一聲,說道:“我們向來是慕容氏的家臣,如何敢冒犯公子爺?古人言道:合則留,不合則去。我們三人是不能再伺候公子了。君子絕
,不出惡聲,但願公子爺好自為之。”慕容複眼見三人便要離己而去,心想此後得到大理,再無一名心腹,行事大大不方便,非挽留不可,便道:“鄧大哥,公冶二哥,風四哥,你們深知我的為人,並不疑我將來會背判段氏,我對你們三人實無絲毫介蒂,卻又何必分手?當年家父待三位不錯,三位亦曾答允家父,盡心竭力的輔我,這麼撒手一去,豈不是違背了三位昔
的諾言麼?”鄧百川面
鐵青,說道:“公子不提老先生的名字,倒也罷了;提起老先生來,這等認他人為父、改姓叛國的行徑,又如何對得住老先生?我們確曾向老先生立誓,此生決意盡心竭力,輔佐公子興復大燕、光大慕容氏之名,卻決不是輔佐公子去興旺大理、光大段氏的名頭。”這番話只說得慕容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無言可答。
鄧百川、公冶乾、風波惡三人同時一揖到地,說道:“拜別公子!”風波惡將包不同的屍身抗在在肩上。三人出門大步而去,再不回頭。
慕容復乾笑數聲,向段延慶道:“義務明鑑,這四人是孩兒的家臣,隨我多年,但孩兒為了忠於大理段氏,不惜親手殺其一人,逐其三人。孩兒孤身而入大理,足見忠心不二,絕無異志。”段延慶點頭道:“好,好!甚妙。”慕容複道:“孩兒這就替義父解毒。”伸手入懷,取上個小瓷瓶出來,正要遞將出去,心中一動:“我將他身上‘悲酥清風’之毒一解,從此再也不能要脅於他了。今後只有多向他討好,不能跟他勾心鬥角。他最恨的是段譽那小子,我便將這小子先行殺了。當下刷的一聲,長劍出鞘,說道:“義父,孩子第一件功勞,便是將段譽這小子先行殺了,以絕段正淳的後嗣,教他非將皇位傳於義父不可。”段譽心想:“語嫣又變成了我的妹子,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一劍將我殺死,那是再好也沒有。”一來只求速死,二來內息岔了,便
抗拒,也是無力,只有引頸就戮。
段正淳等見段譽提劍轉向段譽,盡皆失。段夫人“啊”的一聲慘呼。
段延慶道:“孩兒,你孝心殊為可嘉,但這小子太過可惡,多次得罪為父。他伯父、父親奪我皇位,害得我全身殘廢,形體不完,為父親要親手殺了這小賊,方洩我心頭之恨。”慕容複道:“是。”轉身要將長劍遞給段延慶,說道:“啊喲,孩兒胡塗了,該當先替義父解毒才是。”當即還劍入鞘,又取出那個小瓷瓶來,一瞥之下,卻見段延慶眼中微孕得意之,似在向旁人一人使眼
。慕容復順著他眼光瞧去,只見段夫人微微點頭,臉上
出
和喜悅的神情。
慕容復一見之下,疑心登起,但他做夢也想不到段譽乃段延慶與段夫人所生,段延慶寧可舍卻自己命,也不肯讓旁人傷及他這個寶貝兒子,至於皇位什麼了,更是身外之物。慕容復首先想到的是:“莫非段延慶和段正淳暗中有什勾結?他們究竟是大理段氏一家,又是堂兄弟,常言道疏不言親,段家兄弟怎能把我這素無瓜葛的外人放在心上?”跟著又想:“為今之計,唯有替延延慶立下幾件大功,以堅其信。”當下轉頭向段正淳道:“鎮南王,你回到大理之後,有多久可接任皇位,做了皇帝之後,又隔多久再傳位於我義父?”段正淳十分鄙薄其為人,冷冷的道:“我皇兄內功深湛,
力充沛,少說也要做三十年皇帝。他傳位給我之後,我總得好好的幹一下,為民造福,少說也得做他三十年。六十年之後,我兒段譽也八十歲了,就算他只做二十年皇帝,那是在八十年之後…”慕容復斥道:“胡說八道,哪能等得這麼久?限你一個月內登基為君,再過一個月,便禪位於延慶太子。”段正淳于眼前情勢早已十分明白,段延慶與慕容復想把自己當做踏上大理皇位的階梯,只有自己將皇位傳了給段延慶之後,他們才會殺害自己,此刻卻碰也不敢碰,若有敵人前來加害自己,他們還會極力保護,保段譽卻危險之極。他哈哈一笑,說道:“我的皇位只能傳給我兒段譽,要我提早傳位,倒是不妨,但要傳給旁人,卻是萬萬不能。”慕容復怒道:“好吧,我先將段譽這小子一劍殺了,你傳位給他的鬼魂吧!”說著刷的一聲,又將長劍
了出來。
段正淳哈哈大笑,說道:“你當我段正淳是什麼人?你殺了我兒子,難道我還甘心受你擺佈?你要殺儘管殺,不妨將我們一夥人一起都殺了。”慕容復一時躊躇難決,此刻要殺段譽,原只一舉手之勞,但怕段正淳為了殺子之恨,當真豁出了命不要,那時連段延慶的皇帝也做不成了。段延慶做不成皇帝,自己當然更與大理國的皇位沾不上半點邊。他手提長劍,劍鋒上青光幽幽,只映得他雪白的臉龐泛一片慘綠之
,側頭向段延慶望去,要聽他示下。
段延慶道:“這人子倔強,倘若他就此自盡,咱們的大計便歸泡影。好吧,段譽這小子暫且不殺,既在咱們父子的掌中,便不怕他飛上天去。你將解藥給我再說。”慕容複道:“是!”但思:“延慶太子適才向段夫人使這眼
,到底是什麼用意?這個疑團不解,便不該貿然給他解藥。可是若再拖延,定然惹他大大生氣,那便如何是好?”恰好這時王夫人叫了起來:“慕容復,你說第一個給舅媽解毒,怎麼新拜了個爹爹,便一心一意的去討好這醜八怪?可莫怪我把好聽的話罵出來,他人不像人…”慕容復一聽,正中下懷,向段延慶陪笑道:“義父,我舅母
子剛強,要是言語中得罪了你老人家,還請擔代一二。免得她又再出言不遜,孩兒這就先給舅母解毒,然後立即給義父化解。”說著便將瓷瓶遞到王夫人鼻端。
王夫人只聞到一股惡臭,沖鼻嘔,正
喝罵,卻覺四肢勁力漸復,當下眼光不住在段正淳、段夫人、以及秦阮甘三女臉上轉來轉去,突然間醋意不可抑制,大聲道:“復兒,快把這四個賊女人都給我殺了。”慕容復心念一動:“舅母曾說,段正淳
子剛強,決不屈服於威脅之下,但對他的
子、婦情,卻瞧得比自己
命還重。我何不便以此要脅?”當即提劍走到阮星竹身前,轉頭向段正淳道:“鎮南王,我舅母叫我殺了她,你意下如何?”段正淳心中萬分焦急,卻實是無計可施,只得向王夫人道:“阿蘿,以後你要我如何,我便即如何,一切聽你吩咐便了。難道你我之間,定要結下終身不解的仇怨?你叫人殺了我的女人,難道我以後還有好心對你?”王夫人雖然醋心甚重,但想段正淳的話倒也不錯,過去十多年來於他的負心薄倖,恨之入骨,以致見到了大理人或是姓段之人都要殺之而後快,但此刻一見到了他面,重修舊好之心便與時俱增,說道:“好甥兒,且慢動手,待我想一想再說。”慕容複道:“鎮南王,只須你答允傳位於延慶太子,你所有的正妃側妃,我一概替你保全,決不讓人傷害她們一
寒
。”段正淳嘿嘿冷笑,不予理睬。
慕容復尋思:“此人風之名,天下知聞,顯然是個不愛江山愛美人之徒。要他答允傳位也只有從他的女人身上著手。”提起長劍,劍尖指著阮星竹的
口,說道:“鎮南王,咱們男子漢大丈夫,行事一言而決。只消你點頭答允,我立時替大夥兒解開
藥,在下設宴陪罪,化敵為友,豈非大大的美事?倘若你真的不允,我這一劍只好刺下去了。”段正淳向阮星竹望去,只見她那雙嫵媚靈動的妙目中
出恐懼之
,心下甚是憐惜,但想:“我答允一句本來也不打緊,大理皇位,又怎及得上竹妹?但這
賊為了討好延慶太子,立時便會將我譽兒殺了。”他不忍再看,側過頭去。
慕容復叫道:“我數一、二、三,你再不點頭,莫怪慕容復手下無情。”拖長了聲音叫道:“一——二——”段正淳回過頭來,向阮星竹望去,臉上萬般柔情,卻實是無可奈何。慕容復叫道:“三——,鎮南王,你當真不答允?”段正淳心中,只是想著當年和阮星竹初會時的旎情景,突聽“啊”的一聲慘呼,慕容復的長劍已刺入了她
中。
王夫人見段正淳臉上肌扭動,似是身受劇痛,顯然這一劍比刺入他自己的身體還更難過,叫道:“快,快救活她,我又沒叫你真的殺她,只不過要嚇嚇這沒良心的傢伙而已。”慕容復搖搖頭,心想:“反正是已結下深仇,多殺一人,少殺一人,又有什麼分別?”劍尖指住秦紅棉
口,喝道:“鎮南王,枉為江湖上說你多情多義,你卻不肯說一句話來救你情人的
命!一、二、三!這“三”字一出口,嗤的一聲,又將秦紅棉殺了。
這時甘寶寶已嚇得面無人,但強自鎮定,朗聲道:“你要殺便殺,可不能要脅鎮南王什麼。我是鍾萬仇的
子,跟鎮南王又能什麼干係?沒的玷辱了我萬仇谷鍾家的聲名。”慕容復冷笑一聲,說道:“誰不知段正淳兼收幷蓄,是閨女也好,孀婦也好,有夫之婦也好,一般的來者不拒。”幾聲喝問,又將甘寶寶殺了。
王夫人心中暗暗叫苦,她平素雖然殺人不眨眼,但見慕容覆在頃刻之間,連殺段正淳的三個情人,不由得一顆心突突亂跳,哪裡還敢和段正淳的目光相觸,實想像不出此刻他臉已是何等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