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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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要不要先買兩副棺材？”

“咦？”這下換楊偉中呆愣在一旁。

“我們公司有建昌棺木、福州棺木、四川棺木等等。”心琦瞎扯道:“你個人傾向於土葬、水葬還是火葬呢？”

“啊？啊－－”楊偉中——的，找不到適當的詞彙。

“我們現在買一副大棺材還送一副小弊材，如果是學長想訂購的話，以我們直屬學系的情，我可以打七折給你。如果學長訂『全家死光光』的方案，上自祖父，下至孫子，一家幾十口人全都包的話，那就給你五折成本價！”心琦以其入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個－－全家死光光？”

“唉，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要是哪天學長遭逢不測，身後之事可以託給學妹處理，保證讓你風光下葬。”她一定是長期和阿野相處，耳濡目染下才會說出如此歹毒的話。

楊偉中回過神，搔搔額際。

“原來現在經濟這麼不景氣，連棺材都要預先銷售啊！我還以為自己賣靈骨塔已經夠慘了，沒想到-還四處推銷棺材。”心琦乾笑不搭腔。

“-這樣就不對了，我們從事喪葬事業的一定耍樸素莊嚴，-穿這身好像要去約會似的，不像是來賣棺材的。來。學長我教-幾招推銷應對的技巧－－”你更像是來變魔術的啊！心琦在心裡補充。

“我們出來外面闖蕩首先要有一張名片，有名片才有身分，有身分說話才有分量，有分量才能舉足輕重－－”楊偉中自作聰明地傳授起經驗談，心琦則忙著點頭附和。

隨著他口-橫飛的時間越久，她對他的好度就越低。

她垂眸，雙手捧著失去熱度的咖啡。一顆心卻遠揚至阿野的身邊。

他晚餐吃了嗎？他那麼挑嘴，不可能吃泡麵的，應該會叫披薩吧？然後會一邊吃披薩、一邊抱怨人家的手藝太爛、烤得不夠酥脆、廣告有欺騙消費者之嫌、紙盒的照片誇張不實－－不知過了多久，楊偉中走後，心琦又獨坐了一會兒。

天越黑，她的心就越冷。

看著前方空蕩蕩的位子。她覺得自己好笨，居然滿懷期待地想尋找美麗的憧憬。

是學長變了，還是她長大了？

是現實的社會磨光了他的志氣，還是她認清了他的真面貌呢？

陸野單手拄著柺杖，一跛一跛地走到電梯前，搭乘電梯下樓。隨著電梯的下降，他的心也往下沈了幾分。

他踏出騎樓，招了一輛計程車，報出地址。

該死的！小女傭不過是跟男人吃頓飯罷了，他幹麼活脫脫像是逮到紅杏出牆的老婆一樣，還學人家跟監？亂沒志氣一把的！

他緩慢地走下計程車後，選了一間靠近她的咖啡廳坐下來。隔著一條巷子，他清楚地看見他們坐在靠窗的位子。

遠遠地，看見她側臉輕笑，他的心頭在發酸。

夜深了，他媽的學長走了。

下起了雨，她枯坐在原位發愣。

那心碎失落的模樣，就像個被遺棄的小女孩似的，惹得他心疼。

他招來服務生結帳，吃力地走出咖啡館，在騎樓旁向小販賣了一把雨傘，一拐一拐地朝餐廳走去。

正離去的心琦推開餐廳門板走出，與他的眸光相鎖。

冷空氣撲面而來，她打了個寒顫，心卻暖暖的。

阿野見到她悵然若失的神情，心裡正卑鄙地竊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