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仇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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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扶夕的手很輕很輕,一點點拔出那帶著鮮血的羽箭,後又拖下身上的盔甲,撕裂自己的衣衫,包紮在那一處處細小卻致命的傷口上,所有的動作像是慢動作一樣緩慢而有規律的進行著。
這一幕,讓所有站在高臺下面的人,無不是心酸的淚。
蕭王靠在身後的石牆上,仰目看著那在烈下有些晃動的身影,靜默且無聲。
尉厲嘆了口氣,轉身對著身後的暗衛代了一些什麼,待那暗衛離開,他轉身帶著士兵整理物資去了。
他自認自己是一個心狠到親手捏碎兄弟的心臟都不會眨眼的人,看饒是如此,他仍舊有些受不得眼前這讓人心疼到無法呼的場面。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站在下面的士兵緩緩離開了,只剩下那些一趟一趟,反反覆覆運走物資的士兵,去了又回,回了又來。
拔掉所有羽箭的沐扶夕,呆愣愣的抱著懷中早已冰冷的沐雲白,雙眼通紅,卻乾澀的一滴眼淚都不出來。
從他痴傻的那一天開始,她不斷的祈禱著他能想起從前的一切,哪怕他仍舊會隔閡著孀華的死,她也要他健健康康的。
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他記憶甦醒的那一刻,也是他將死的那一時。
她寧願他是冷漠的看著他閉眼的,也不要他像是剛剛那般,微笑著如同解脫一般的離開她。
蕭王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實在使不得,便抱著一起離開吧,沐將軍已經親自帶人去琉嵐城買棺材了。”沐扶夕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說話,只是將面頰埋在了沐雲白冰冷的脖頸之中。
蕭王見此,也不再多說什麼,站在她的身後,無聲的陪伴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尉厲和他的暗衛,捆綁著一個人走了上來,蕭王警覺的轉過了身子,見是尉厲,這才收斂了渾身的殺氣。
尉厲掃了一眼坐在一側的沐扶夕,對著蕭王輕輕地開了口:“蕭王可認識他。”蕭王擰眉,轉眼朝著那被五花大綁著的年輕男子看了去,輕輕一愣,點了點頭:“元清滿丞相的心腹。”尉厲“恩”了一聲:“孤的暗衛抓到他的時候,他手中還拿著弓箭,不過他什麼都沒說,但想來他是站在最近的地方指揮那些弓箭手箭的人,只不過在撤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跑,便被孤的暗衛抓到了。”蕭王看著那一臉默然的心腹,轉過了身子,正想問問沐扶夕打算如何處置,卻聽沐扶夕緩緩的開了口。
“給我一盆熱水來。”蕭王嘆了口氣,親自走下高臺去
水了。
隨著他的離開,沐扶夕瞥了一眼身側的尉厲,勾了勾角:“麻煩琉嵐王稍等片刻。”尉厲確實是殘忍的,但他還犯不著和一個女人斤斤計較,況且眼下的沐扶夕剛剛經歷了那麼慘痛的事情。
“元清皇后慢慢,孤這點耐心還是有的。”沒過多大一會,蕭王端著一盆清水走了回來,隨著他彎
將水盆放在地上,沐扶夕則是解開了沐雲白的衣衫。
她想將他身上的鮮血都擦拭乾淨,卻發現自己沒有軟巾,垂眼朝著自己那已經碎裂不堪的衣衫看了去,咬了咬牙。
一隻大手,忽然攬住了她的動作:“你身上已經被你扯的沒剩下多少布了,撕我的吧。”蕭王說著,脫下了自己前的盔甲,“撕拉”一聲脆響,將一塊衣衫遞在了她的面前。
沐扶夕沉默著接過了那碎裂的衣衫,用熱水沾溼,慢慢擦拭在了沐雲白愈發僵硬的身子上。
她一邊擦著一邊輕輕地開了口,蕭王和尉厲同時擰眉,細耳聆聽的好一會,才發現她是在數數。
“一,二,三”她一點點的數下去,一直到她將沐雲白全身上下都擦拭乾淨了,才慢慢地沉默了下去。
將他身上的衣衫合攏,沐扶夕慢慢站起了身子,眼前猛地一黑,使得她腳下一晃。
蕭王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臂:“小心。”沐扶夕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才再次睜開:“我沒事。”她說著,俯下身子,想要將地上的沐雲白抱起來。
蕭王看出了她的動作,沒等她碰著沐雲白,自己先行將沐雲白抗在了背上:“回去吧,暗衛已經全面出動追尋了,我們現在只需要等待消息。”沐扶夕先是對著蕭王點了點頭,隨後走到了尉厲的面前:“這個人,不知道琉嵐王可否給我親自處置。”尉厲掃了一眼那心腹,輕輕地笑了:“可以,只不過孤很好奇元清皇后想要如何審問。”沐扶夕瞥了他一眼:“琉嵐王喜歡的話,可以前來觀看。”她說著,轉身先行朝著高臺下面走了去。
尉厲倒是來了興致,一個女人如何審問敵細他還真沒見過,對著身邊的暗衛揮了揮手:“走,一同去蕭王的營地見識見識。”
“是。”暗衛點頭,拉著那心腹也是下了高臺。
回到營地的沐扶夕,並沒有直接回營帳,而是轉身去了士兵們的營帳之中。
尉厲一愣:“這是要”沐扶夕不曾回頭:“勞煩琉嵐王帶著那心腹在審問帳等我。”尉厲眉眼一轉,點了點頭,在其他士兵的帶領下,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蕭王正擔憂的看著她遠去的方向,正巧見沐自修帶著人回來了,二話不說的將沐雲白給了沐自修之後,趕忙追了過去。
此時的士兵營帳內,沒有勝利的歡聲笑語,每個人還都沉浸在今的腥風血雨之中不能自拔。
隨著沐扶夕的走進去,所有的士兵紛紛朝著門口看來,在他們當中的許多人,早已認出了沐扶夕的身份,但他們卻心照不宣的誰都沒有說起。
沐扶夕站在這些士兵的面前,輕輕地開了口,聲音早已沙啞:“你們當中,有刀工好的人麼。”那些士兵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許久,有幾個人站了出來。
沐扶夕看著那幾名走出來的士兵,點了點頭頭又道:“你們幾個,誰自認切最好。”走出來的士兵,退回去了兩個人。
沐扶夕緩緩再道:“你們之中,不怕殺人的留下。”走出來的士兵,再次退回去了幾個人,只剩下了一個人還站在那。
沐扶夕靠近他一步:“你為何要留下。”那士兵還很年輕,不過才十六,七的模樣,皮膚黝黑黝黑的讓人看不清楚長相。
聽了沐扶夕的話,他如實回答:“我沒參軍之前是給豬剔骨,以前不怕動物死,現在參軍了之後,也不怕人死,因為我知道,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沐扶夕似很是滿意:“你跟我來。”那士兵點了點頭,跟在沐扶夕的身後走出了營帳。
將所有一切看在眼裡的蕭王,並未開口說話,只是默默的陪伴著,他知道如今她現在心裡堵著一口氣,這口氣總是要發出來的。
況且她也並不是一個沒有主見的人,既然她想親自審問,那麼他就讓她審問又何妨。
審問營裡,尉厲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沐扶夕終於走了進來,剛要開口,卻見沐扶夕直接命令自己的暗衛將那心腹捆在木樁上。
尉厲一愣,見自己的暗衛朝著自己看來,輕輕地點了點頭:“按照元清皇后的意思做。”沐扶夕跟在暗衛的身後,輕聲指揮著:“將他的手腳分開,以大字型捆上,捆得結實一些。”那暗衛的手腳倒是麻利,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將人按照沐扶夕的代捆好了。
沐扶夕點了點頭,看著那誓死不屈的心腹,笑了:“以前我總是能看見給剔骨的場景,外酥裡
的烤豬被一片片的剝下來,那個過程還真是讓人
口水,但我從來沒見過給活人剔骨的場景”那一直沒有反應的心腹一愣,不敢置信的揚起了面頰。
沐扶夕揚起角:“終於有反應了麼。那我們就開始吧。”她說著,
出了腳踝上墨王留給她的那匕首,扔到了身後士兵的手中。
士兵隨著沐扶夕來的路上,便已經想到了可能是給活人剔骨,不然沐扶夕為何要問他那麼多的問題。
不過雖然他沒做過,但試試也無妨。
這次尉厲倒是驚訝了,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喝茶水的沐扶夕,眼中是震驚的光:“你不害怕。”沐扶夕笑了:“活人我都不怕,為何要怕一個將死之人。”尉厲語,眼中的訝然慢慢被驚豔所取代。
蕭王擰了擰眉,給活人剔骨光是想想都殘忍至極,但沐扶夕卻能如此輕鬆的說出來,並且親眼看著,想必沐雲白的死,真的是崩塌了她的最後一絲的理智。
那士兵看了看眼前的匕首,隨後找一塊麻布,團成了一個球,進了那心腹的口中,以防止心腹忍受不了疼痛咬舌自盡。
蕭王見此,笑了:“你知道的還真多。”士兵嘿嘿一樂:“王爺過獎了,豬都知道咬舌,更何況是人了。”蕭王眉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