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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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利克加速沿街而行，跟著阿爾發。羅密歐車隊左拐。

“我覺現在正在往教堂趕的不僅僅是你我二人。”蘭登一級一級地沿著嘎吱作響的梯子下去…一點點深入齊吉禮拜堂地下。進入魔鬼之窟，他想。

他還能看到上面的維多利亞，她把火把伸入內為蘭登照路。當蘭登慢慢地深入黑暗之中時，上面淡藍的光亮越發微弱，愈來愈強烈的只有那股惡臭。

下到第十二級梯階時有問題了。蘭登經過的牆上的一個空，突然發現他正面對著一堆顱骨。他屏住呼向周邊望去，發現在這一層的壁上佈滿像書架一樣的孔——滿是骷髏的葬。在鬼火一樣的磷光下，葬就像一堆怪異的空蕩窩，而腐爛的屍骨則在他身邊閃爍。

當腳終於碰到底部溼軟的泥土之時，他長出了一口氣。地面有些溼。他轉身看著地下室。他再次用袖子捂住鼻子，把目光轉向了那個身體。昏暗中，那個人的樣子模糊不清。一個白、質的輪廓面對著另外一個方向。一動不動。死一樣的寂靜。

在昏暗的地下室中往前走時，蘭登試著想搞清楚他正看到的是什麼。那人背對著蘭登，因而無法看到他的面部，但是他看起來確實像是站著的。

“喂？”蘭登用袖子捂住鼻子說。沒有動靜。靠近時，他意識到那個人很矮。太矮了…

“有什麼情況？”維多利亞晃動著亮光從上面喊道。

蘭登沒有回答。他現在離得很近，全部看清了。他明白了，到厭惡，渾身顫抖。似乎在縮小。從泥地裡冒出來像魔鬼一樣的是一個老人…或者說至少是半個。他直立著，部以下被埋在土裡，赤條條的。他的手被紅衣主教的飾帶反綁在身後。他無力地支撐著，脊柱後拱，有點像某種醜陋可怖的拳擊沙袋。他後仰著頭，眼望天穹，就像是在向上帝祈求幫助。

“他死了嗎？”維多利亞喊道。

蘭登朝那個身體挪過去。他低頭看了一下那上翻的眼睛。那雙眼睛向外鼓起，鐵青，充滿血絲。蘭登俯身聽聽是否還有氣息，但馬上縮了回來。

“天哪！”

“怎麼了！”蘭登差點兒作嘔。

“他已經死了，”此情此景慘不忍睹“有人在他喉嚨裡了一捧泥，他被憋死了。”

“泥？”維多利亞說“就是說…土？”蘭登這才恍然大悟。土。他幾乎忘了。那些印字:土，氣，火，水。兇手威脅說要給每個受害者打上一個古老的科學元素的烙印。第一個元素就是土。你從桑蒂的土冢舉步。惡臭使蘭登頭暈目眩，他繞到了屍體的正面。跟以往一樣，作為符號學家，他的內心在反覆琢磨著關於神秘的對稱字的藝術難題。土？怎樣表現的？然而，不一會兒它就呈現在他眼前了。幾百年前的光照派傳說縈繞在他腦海中。紅衣主教口的標記燒焦了，還滲出水來。身上的被烤成了黑。純語言…

蘭登盯著烙印，覺得天旋地轉。

“土，”他低語道，歪著頭倒過來看著這個標記“還是土。”然後，在一陣驚懼中，他終於意識到了:還有三個。

儘管西斯廷教堂裡燭光柔和，莫爾塔蒂主教卻顯得緊張煩躁。秘密會議已經開始了，在一種極其不祥的氣氛中開始了。

半個小時以前，卡洛。文特斯克教皇內侍在預定的時間進入了教堂。他走向前面的祭壇，做起了開場禱告，然後張開雙臂，用一種莫爾塔蒂在西斯廷祭壇上從未聽到過的直率的語調開始講話。

“你們都已清楚地意識到，”教皇內侍說“此刻我們的四個候選主教並未出席此次秘密會議。我以前任聖座的名義要求你們帶著信仰和目標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選舉。願上帝在你們眼前。”然後他轉身離去了。

“但是，”一名紅衣主教脫口而出“他們在哪裡？”教皇內侍停了下來“我的確無可奉告。”

“他們何時回來？”

“我的確無可奉告。”

“他們安然無恙嗎？”

“我的確無可奉告。”按照慣例，西斯廷教堂的大門被兩條沉重的鎖鏈從外面封上了。四個瑞士侍衛兵在遠處的走廊裡站崗。莫爾塔蒂知道，在選出教皇之前，只有兩種情況才能讓大門打開:裡面的人生命垂危，或者候選主教到來。莫爾塔蒂祈禱著第二種情況的出現，儘管內心深處他對此並不十分確定。

必須進行下去，莫爾塔蒂下定決心聽從教皇內侍的話扮演他的角。所以，他已號召投票，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麼呢？

經過三十分鐘的準備後他們開始了第一輪投票。紅衣主教們按照身份的高低依次走來進行無記名投票，莫爾塔蒂則在祭壇上耐心地等候著。

最後一票投過了以後，莫爾塔蒂工開始計票。他幾乎立即覺到了第一輪投票將會失敗。沒有達成共識。就在剛剛統計的七張選票中已經有了七個不同的紅衣主教被提名。像通常一樣，每張選票上的筆跡都被木刻版印刷體或者花哨的筆跡所掩飾，而這種掩飾在此種情況下頗具諷刺意味，因為每一個紅衣主教很明顯都在投自己的票。莫爾塔蒂清楚地知道，這種表面的自負與以自我為中心的野心毫無干係。這是一種防禦的措施，一種拖延策略，以確保沒有一個紅衣主教能有足夠的票數當選…然後就不得不再次投票。

紅衣主教們在等待他們的候選主教。

當最後一張選票被記錄下來之後，莫爾塔蒂宣佈選舉“失敗”蘭登掙扎著沿梯子朝深頂部的光亮處爬去，濃煙薰得他幾近窒息。他聽到上面有聲響，但不知道是什麼，腦子裡全是被打上烙印的主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