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晚,桑離並不知道沈捷看著她的背影,好氣又好笑。然而,在好氣與好笑之外,還有更多的好奇,與更多的慾望。
如果說之前他不過是想要她成為他的世界裡出出進進的一個人,那麼從那晚開始,他想完全擁有她的願望,則越來越強烈。
只是那個時候,桑離不會做出任何回應,甚至都不會往逾距的方向多思量哪怕一點半點。
因為十九歲那年,壓不需要強調,桑離也深信:在這個世界上,桑離只愛向寧一個。
這是她最單純美好的前半生——當我們可以並有機會用全部身心去愛一個人的時候,那是我們青的頂點,而那時的愛情,又是何等的豔幟高張!
b-5隨後不久,六月初,音樂系舉行聲樂表演專業優秀學生彙報演出。
前一晚桑離給向寧打電話,語氣裡頗多自豪,宣稱:“這是我大學階段的第一次演出。”向寧愣一下才問:“你怎麼不早說?”
“現在說不一樣嗎?”桑離不明白。
“當然不一樣,你早說,我就會去參加。”向寧埋怨。
一點點的小甜,好像夏天涼
芬芳的綠豆冰
,淺淺淡淡上湧。桑離的笑容漫上來,還要做深明大義狀:“你不是忙畢業嗎?再說還有段芮師姐和我們寢室的人都說要給我獻花。”獻花歷來是學院裡演唱會的習俗:一曲唱畢或是最後謝幕時,總會有很多年輕的身影衝上舞臺,抱著大捧的鮮花獻上去。屆時,親疏遠近、人緣好壞就一清二楚:師兄師姐師弟師妹、男朋友女朋友朋友的朋友…人人手上都是形
各異的花朵。偶爾臺上的人手裡的鮮花多到捧不過來,一彎
鞠躬就會掉一束,臺下的觀眾大多見怪不怪,只有掌聲,以及微笑。
如果,真的有向寧給自己獻花,會是怎樣的場景?
掛斷電話,桑離趴在自己上想出了神。
可是,回過神來,還是要去練歌,還是要一個人走在校園裡鋪滿了丁香味道的甬路上,一抬頭看見天上的星星明滅閃爍,心裡想:哪一顆在他的頭頂,他抬頭時便可以看到?
第二天,藝術劇場裡果然是花香四溢:舞臺上的花籃、舞臺下的花盆、觀眾手裡的花束…如果再加上女孩子身上淡淡的花果味道香水氣息,基本上就是一座花果山。
參加表演的有十幾個學生,大一的只有兩個,桑離是其中之一。她排第七個上場,不著急,就一個人悠哉遊哉地在後臺走廊裡開聲。高一級的師姐伍玥足夠無聊,正拎著裙角在一邊偷看臺下貴賓席,一個個地報數:“校長、系主任、教務處處長、歌劇院的…”數到一半突然一句:“哎,怎麼還有他?”
“誰?”桑離開聲完畢,剛走近屋裡就聽見這句話。
“梁煒菘,”伍玥躲在一邊,探頭探腦地指著貴賓席正中間的位置“看那裡。”桑離沿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三十幾歲模樣的男人,方方的臉孔,遠看是很像梁煒菘。可是可能嗎?好歹也是國內知名的男高音歌唱家,這麼大的“腕兒”會來參加一次本科生的彙報演出?
便很納悶:“真的哎,沒看錯吧,是他嗎?”伍玥指指點點:“左手邊坐校長,右手邊坐咱系主任,如果不是梁煒菘,哪還用這麼大的排場?”那大抵就是桑離第一次見到梁煒菘——是活生生的梁煒菘,而不是cd封套上或者雜誌封面上的梁煒菘。那年他三十五歲,比沈捷還要大一些,身材算不上多麼高大,然而威望如中天。
後來才知道兩件事:第一,梁煒菘和系主任是研究生時代的同學,這次來出差,捎帶著賣個面子看場演出;第二,梁煒菘看完整場演出,只問了系主任一個問題——“那個唱阿依達詠歎調的女生叫什麼名字”——威爾第歌劇《阿依達》中的詠歎調,郭蘊華選的曲目。桑離聲情並茂地唱:“父親的名字是尊貴的,而達梅斯是我最親愛的人的名字,這雙重憂傷的熱淚,淌在我這顆
惘的心裡…”從觀眾席裡看過去,舞臺上,桑離將長髮挽起,盤成烏黑的髻,穿白
抹
長裙,
出修長的脖頸來。在一片大紅大綠或金光閃閃的演出服陣營中,這一抹白,就好像“墜入凡間的
靈”——這個比喻是誰發明的?真是再貼切不過。
然而那天,桑離和梁煒菘最近距離的接觸也不過是在演出結束後,領導與業內名上臺與演出人員握手合影。梁煒菘的手掌握住桑離手的剎那,他大概還認真看了看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而後點點頭,微笑一下,說了句“祝賀你,很
彩”桑離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奉上一個很甜的笑容,而後用摻雜著好奇與崇敬的目光目送梁煒菘走遠。那時候,他們
本就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反倒是顧小影、穆忻和蔡湘,演出結束後抱了大捧的百合花,用淺紫的緞帶紮緊了,興高采烈地上臺獻花,又指揮有照相機的男生給她們合影。
顧小影開心地摟了桑離,衝著照相機鏡頭笑容燦爛,擺出各種pose。末了說:“桑離,你知不知道你唱歌的時候有多漂亮?哇,我們都像看見天女下凡哎!”桑離抿嘴笑,不說話。
穆忻肯定的捧場:“是,特別漂亮,神采飛揚。”蔡湘笑嘻嘻的:“桑離,你就沒想過站在更大的舞臺上唱歌?”她又開始做夢:“到時候,我在中央電視臺當編導,給你做專輯,請你去一號大廳錄節目…”
“醒醒,醒醒,”桑離揮揮手,也同她們鬧“你還夢見什麼了?”
“誰說是做夢了,”蔡湘噘嘴,背歌詞“心若在,夢就在。”幾個女孩子在舞臺上笑成一團。
直到終於被一個笑笑的聲音打斷:“桑離,祝賀你演出成功。”桑離回頭,瞬間瞪大眼,愣住。
沈捷?!
明亮的燈光下,桑離呆呆地看著那個儒雅俊朗的男人抱了臂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喧鬧的劇場裡有人看見這邊的動靜,也注意到本來就很出的沈捷,呼朋喚友地往這邊看,卻只有桑離,還在發呆。
幾個女孩子也愣了,顧小影先回過神來,捅捅桑離:“你朋友?”桑離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卻脫口而出一句:“你怎麼來了?”沈捷愣一下,定睛看看眼前女孩子呆呆的、受到刺的表情,似乎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一句話,只好提醒她:“桑離,‘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就是這麼待客的?”他一邊說一邊笑著走近一些:“我還以為我這麼禮賢下士,你會發誓給中悅效力一輩子。”也難得桑離心情好,膽子便大,瞟瞟他空著的手,扁扁嘴:“我還以為上司會送我花。”沈捷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大氣又溫文,一下子抓住臺上臺下沒來得及走的若干女孩子的視線。他笑著說:“誰說我沒給你準備花,是花太多,我兩隻手拿不過來。”桑離
口冷氣,下意識地看看門外:“真的假的?”沈捷看她認真的樣子,終於哈哈大笑,問桑離:“你現在有時間嗎,我帶你去拿花。”桑離狐疑地看他一眼:“你騙人!你是路過這裡的吧?你怎麼會來?”沈捷看看四周越來越多的好奇目光,有些無奈:“是,我知道你今天請假,恰好有事到這附近來,辦完後索
過來看你演出,怎麼,不歡
?”
“當然歡,”桑離笑著答“可是我現在要回寢室了。”她笑眯眯地指指四周:劇場裡的燈光正在一排排地熄滅,人們陸陸續續往門外走,只有407們還站在原地,好奇地看著沈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