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折節求援深山逢異士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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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宗海哈哈笑道:“你還不肯認輸嗎?”但聽得“鐺”的一聲,龍劍虹的青鋼劍被他削了一處缺口。就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冷冷說道:“原來你就是陽宗海嗎?好,我正要找你!”陽宗海何等本領,卻竟然讓來人到了面前數丈之地才發現,焉得不驚,急忙定睛看時,只見來的竟然是個黃衣少年,看來還不到二十歲。

陽宗海奇怪之極,這個少年他本就沒有見過,於是使了一招剛猛的劍法,將龍劍虹退幾步,迅的橫劍當,盯著那少年喝道:“你是誰人門下?要找我做什麼?”那少年冷冷說道:“我是誰人門下,這個你管不著。我要你即刻離開此地,從今以後,不許再去羅唆七陰教主。”陽宗海大怒喝道:“你這臭未乾的黃口小兒,居然敢管起老子來了!”那少年道:“誰叫你做的盡是壞事,你最好滾回烏蒙山去,不可再在江湖上惹事生非。”這個黃衣少年,大約在江湖上的時無多,他有意模仿江湖上的行家口吻,說話的口氣竟然似是教訓後輩口樣。

陽宗海驀地一聲冷笑,喝道:“狂妄小子,我要你滾回姥姥家去!”這句江湖黑話就是要取他命的意思。龍劍紅早已有所準備,一見他目兇光,立即搶上,豈知陽宗海出手快極,龍劍紅的身形一起,他的長劍亦已刺到黃衣少年的口,黃衣少年似是隻顧說話,眼看就要被陽宗海在他的口戳一個透明的窟窿。

龍劍虹尖聲叫道:“當心!”這兩個字剛剛出口但見那個黃衣少年忽地平空拔起,但聽得“鐺”的一聲,火花四濺,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已取出了一對判官筆,而且擋了陽宗海的一招。他跳起、取筆、砸劍,這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出手比陽宗海更狠更快。

但陽宗海的功力卻要比他稍勝一籌,雙方換了一招,陽宗海固然到虎口有點痠麻,那黃衣少年也給他震退三步。

陽宗海趁他身形未穩,立即又是一喝刺去,但這一劍卻給龍劍虹招架了。

那黃衣少年端的是初生之犢,不懼猛虎,一退覆上,雙筆左右叉,左手判官筆橫拖過去,連襲陽宗海腿以上的風市、環跳、居謬、維陽四處麻,右手判官筆順勢直下,點的則是陽宗海脅的懸樞、中陵、愈、崇明四處麻。他這雙筆分點八點道,而且點的都是麻,這種奇妙的點手法,饒是陽宗海見多識廣,也看不出他的師門宗派。

陽宗海雖然不致被他所傷,但在龍劍虹與他的夾攻之下,亦已顯得甚為狼狽。陽宗海接了幾招,見那少年只是啞打,不滿肚怒氣,喝道:“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和七陰教主是什麼關係?”他起初還懷疑他是苗疆姬環的門下,或者和七陰教主有甚淵源,所以還提防他會放毒,但後來見地點的手法,絕對不是姬環這一派的武功,這才少了一層顧忌。但如因此更懷疑他的來歷。那黃衣少年道:“什麼一回事?就是不准你做壞事!不說別的,你三更半夜,欺侮這位姑娘,我就非管不可!”他對陽宗海的問話只答復了一半,而且說話之時,手底絲毫不緩,筆尖所指,不是死,便是麻

若然單打獨鬥,這兩個人都不是陽宗海的對手,但聯手作戰,就要比陽宗海高出許多,龍劍虹的劍術是凌雲鳳悉心所授,已得到天山劍法的髓,剛才因為限於功力,所以才受制於陽宗海,如今得到黃衣少年的助力,可以放膽進攻,一口青鋼劍,天矯如龍,緊緊將陽宗海迫住,一劍緊似一劍,奇招妙著,層出不窮,殺得陽宗海步步後退,倒了一口冷氣,心道:“我閉門苦練了將近十年,想不到江湖上又出現了這許多厲害的後輩,只怕我非但保不住往昔的聲名,再過幾年,甚至連這些小輩也要勝過我了。”龍劍虹的劍術固然是變化神奇,那黃衣少年雙筆點的手法也是江湖罕見,而且因為他是新加入的生力軍,對陽宗海的威脅更大。戰中那黃衣少年突然喝一聲:“著!”左手的判官筆當作五行劍使,一招“橫架金梁”挑起了陽宗海的長劍,右手的判官筆突然從“朝天一式”變為“六莊刺虎”筆尖自上拖下,倏然間就點到了陽宗海的膝蓋。這一招的變化太過奇特,陽宗海的長劍未及回防,迅即一腳踢起,但覺小腿一麻,膝蓋下面的“環跳”已給他點個正著!然而就在這瞬息之間,陽宗海也大喝一聲:“著!”左腳連環踢起,“鐺”的一聲,竟把黃衣少年的一支判官筆踢得脫手飛出。黃衣少年料不到他的“環跳”已被點中,居然還能夠飛腳踢來,吃了一驚,陽宗海的長劍已劃了半個圓弧,眼看就要削斷他那隻被打落了兵器,無法再行招架的左手。

陽宗海恨極了這個少年,這一劍來得又狠又快,心中正自得意,想道:“看你還管閒事!”哪知他出手雖快,龍劍紅比他更快,因為她知道陽宗海有閉的功夫,故此早就預防他會乘機反擊,見他一腳踢出,立即便是一招“玉女投梭”緊緊跟著刺去,雖然仍是給他踢飛了那少年的一支判官筆,但陽宗海那一招狠辣的劍術,卻給她破解了。

陽宗海被點中道,雖然仗著閉的功夫,不至當場栽倒,但跳躍已是不靈,剛剛接得幾招,那黃衣少年又喝一聲:“著!”這一回點中了他的“肩井”而且用的是重手法,饒是陽宗海功力深厚,半邊身子亦覺麻木不靈,不敢再戰下去,虛晃一招,立即逃命。龍劍虹急於要問那黃衣少年的來歷,見他走了,也便算了。

回過頭來,只見在月光之下,那黃衣少年的面孔好像火燒一般,一片暈紅,龍劍虹頗為奇怪,心道:“難道他見我是個單身女子,所以害了羞了。”龍劍虹道:“小兄弟,多謝你啦!我叫龍劍虹,是從天山來的。你呢?”龍劍虹生豪邁,看他年紀似乎比自己略小,便坦然以“小兄弟”稱呼,並問他的來歷。

那黃衣少年眉頭一皺,神清有點奇特,他不答覆龍劍虹的問話,卻似迫不及待地搶著問道:“龍姑娘,你和七陰教主是相識的嗎?”龍劍虹道:“見過幾次面了。”那黃衣少年道:“你們是怎麼個稱呼?”龍劍虹道:“只是相識而已,並無淵源。”那少年道:“那你為了何事找她?”龍劍虹道:“嗯,這個嗎說來話長,你呢,你和七陰教主又是什麼關係?”龍劍虹是在江湖上歷練過的人,在未知得清楚對方的底細之前,不想把山寨的事情告訴他,故此先問他的來歷。

那黃衣少年道:“我嗎,說來也是話長。你,你,你…請你和我到那方寺,我、我、我有事求你!”他的聲音忽然微弱起來,而且斷斷續續,臉上的顏更加紅了。龍劍虹是個行家,忽地心中一動,失聲叫道:“你是不是受了內傷?還是害了病了?”她還以為是陽宗海剛才下了什麼著手、她沒有瞧見,一邊說,一邊就伸手出來,想摸他的額角。

那黃衣少年趕緊跳開,叫道:“不要碰我!”龍劍虹怔了一怔,心道:“你不過是個大孩子而已,這個時候,還避什麼嫌疑?”心念方動,只聽得那黃衣少年又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中了極厲害的毒,現在已經發作了,要趕回那古廟。請,請你代我做一件事情。”龍劍虹這一驚非同小可,原來這少年乃是身受劇毒,發了高燒!並非是因為怕羞才臉紅的。

“他怎麼會中了毒呢?陽宗海可並不會使毒,那麼使他中毒的當是另有其人了。這個人既然暗算了他,卻又為何讓他自由走動?即算當時他的毒未曾發作,最少這個人也該跟蹤他呀?何以至今還未見出蹤跡?”龍劍虹這時疑團百結,但已沒有工夫問他了。

那黃衣少年一顛一拐的回到廟中,這是一座古廟,荒涼得很,前後兩進,並無人住。龍劍虹陪他進去,匆匆察看一遍,見裡面並無有人埋伏過的跡象,稍稍放心。出來問道:“你中的是什麼毒?我給你請醫生去。”那少年道:“我所中的毒不是醫生治得了的。只求你給我做一件事情。”龍劍虹道:“好,你快說則!”黃衣少年的話聲已經顫抖,氣也越來越不對了,剛說得一個“請…”字,忽地搖搖墜,龍劍虹剛想伸手扶他,他忽地使盡氣力,又是一聲叫道:“不要碰我!”龍劍虹怔了一怔,未曾縮手,只見他已倒在地上,但驀然間又掙扎著坐起來,忽地張口一咬,將中指指尖咬破,滴出了幾點點紫黑而帶腥味的血

龍劍虹知道這是江湖上的急救法,但只能暫時拖延,不令毒氣攻心而已,看光景,這黃衣少年只是要換取時間,吩咐後事。龍劍虹又驚又急,卻是毫無辦法。

但見那少年咬破中指之後,深深了口氣,氣似乎好了一些,隨即撕下了一片衣襟包著手指,在囊中取出了一支香來!擲到龍劍虹跟前,抖抖索索地說道:“等一會,請你替我點燃這支香,在廟門前面,我的在你的手中了。

龍劍虹心道:“莫非這支香可以辟解毒,但卻為何要在廟前?”正想問他,只聽得那黃衣少年又道:“龍姑娘,你說實話,你和七陰教主到底有無情?”龍劍虹道:“談不上有甚情,我只是為了朋友的事情,想找她幫一個忙。”那黃衣少年道:“好,那也許你不必到別處找她了。這支香點燃之後,不久,她便會來了!”龍劍虹大意外,連忙說道:“好,我現就將這支香點燃。”那少年道:“且慢,我還有話代。”龍劍虹停下腳步,那黃衣少年繼續說值:“等下七陰教主來到,你一定要躲藏起來,不可讓她瞧見。最好,你點燃這支香之後,便馬上走開。我不想你遭受橫禍。”龍劍虹道:“七陰教主到來之後,她會怎樣?”那黃衣少年道:“也許她會將我救活;若然那樣,我醒來之後,定會替你求她幫忙。也許她本就不睬我,眼睜睜的看我死去;若然那樣,她一發現有外人在此,必定會將你殺了。”黃衣少年說至此處,氣力似已用盡,只見他面灰敗,臉上透出一層黑氣,不久便躺在地上,雙眼也闔上了。

龍劍虹看得駭然,心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寨主和玉虎哥所中的劇毒尚待解救,想不到又碰上這樁事情。江湖上善於使毒的高手沒有幾人,聽他所說,一定與七陰教主有關,但若是七陰教主或百毒神君所下的毒,他又怎會等她來救?”細想那黃衣少年的話,覺得疑團很多,可惜已不能夠再問他了。

龍劍虹心想,自己反正要找七陰教主,不妨一試,便照那黃衣少年的吩咐,將香點燃,在廟前,那股香氣,十分濃烈,那支香還剩下一小段未曾點完,果然便聽得腳步聲傳來,龍劍虹剛躍上香桌,那腳步聲已到門外。龍劍虹無暇思索,急忙閃到神像背後。

只聽得一個少女的聲音叫道:“咦,這裡有一個人,哎呀,媽,你怎麼啦?”隨即聽得一個蒼涼的聲音說道:“媽沒事,你放心。你把這人的身子翻轉來,讓媽看看。晤,這旃檀香味,我已睽違了二十多年了。”最後這一句話似是自言自語,語氣甚為傷

龍劍虹又驚又喜,心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這支檀香果然把七陰教主引來了。”她躲在神像背後,自是瞧不見她們母女,但聽她們的話語,也可以想象到七陰教主的神情,她的聲音顫抖,竟像是初愈的病人一般。

龍劍虹正在猜疑不定,忽聽得七陰教主尖聲叫道:“定然是他的兒子,簡直長得一模一樣!”陰秀蘭道:“誰的兒子?媽,你是知道他的來歷,為了他才趕來的嗎?”七陰教主道:“孩兒,你先服下這顆解藥。好,現在伸出中指來。”陰秀蘭滿肚皮納罕,只好先壓下心內的疑團,聽她母親的吩咐。

七陰教主取出一口銀針,將他中指指尖挑破,隨即又給他敷上了一撮淡紅的藥粉,陰秀蘭道:“他中的毒是不是雞鳴五鼓斷魂香?”七陰教主道:“不錯。哼,哼,他不過是個大孩子,你居然也下得這樣毒手!”陰秀蘭不知道她母親所說的“你”是指誰人,面向母親,目光充滿疑問。

七陰教主卻把全副心神放在那少年身上,只見她端詳了好一會子,說道:“他中毒至今大約還未到六個時辰,不難解救。”陰秀蘭詫道:“媽,我以前聽你說過,中了這種雞鳴五鼓斷魂香的奇毒,要滿十二個時辰方才發作,一發作便無藥可醫,怎的他未滿六個時辰便發作了?”七陰教主道:“他大約是曾經戰一場,血脈僨張,所以便提前發作了。”忽地又自言自語道:咦,他為什麼下這種慢的毒藥,難道他知道我會來救他?”後面這個“他”指的當然是黃衣少年,前面這個“他”指的是誰?陰秀蘭卻不知道了。但覺今晚之事,甚是古怪,連自己的母親也好像與平時大大不同。陰秀蘭心想:“難道媽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她們兩母女二十年來相依為命,無話不談,陰秀蘭想到母親可能有什麼事情瞞著她,不覺心中痠痛。

七陰教主似乎知道女兒的這種心情,她在那黃衣少年的幾處道上下了幾口銀針,又撬開他的牙關,喂他吃了幾顆丹丸之後,便向女兒說道:“蘭兒,你過來,媽問你一句說話!”陰秀蘭見她母親神情沉重,心中有點害怕,說道:“媽,你要問的什麼?”七陰教主道:“你還在想念那個——姓張的嗎?”龍劍虹怦然心跳,過了半晌,但聽得陰秀蘭幽幽嘆了口氣,卻不說話。七陰教主道:“原來你對他還是痴情眷戀,媽是過來人,你的心事媽明白,傻孩子,媽勸你還是少惹煩惱呢,媽以前所歡喜的人,他也很歡喜我,結果呢?還只是徒惹悲傷;何況那個姓張的另有心上人,你若丟不開他,只怕將來的結果比媽更慘,媽所受過的苦惱,實在不願意你再受了。”陰秀蘭確是未曾對張玉虎忘情,聽她母親說到“何況那個姓張的另有心上人。”這一句話時,不潸然淚下。但她聽完了母親的說話之後,被引起陣陣疑雲,自己的痛苦反而暫時被遮蓋了。不住問道:“媽,你說的是爹爹嗎?爹爹早死,怪不得媽媽一提起他就傷心。但人的壽數有長有短,只要夫恩愛,便是隻做一的夫,也是幸福的事情。”話未說完,只見母親淚如雨下。陰秀蘭道:“媽,你怎麼啦?是女兒說錯話了!”七陰教主道:“不,你並沒有說錯話。”過了半晌,忽地長嘆口聲,說道:“蘭兒,你握緊媽的手,媽有話和你說。唉,這些話本來是不應該對你說的,現在卻不能不對你說了。你問媽少年時候喜歡的是誰?媽現在可以告訴你,這個人並不是你的爹爹!”陰秀蘭睜大眼睛,覺得十分奇怪,心想:“媽不是說爹爹是個好人,他們以前非常相愛的嗎?”只聽得她母親又道:“小時候我對你說你爹爹是個好人,那是騙你的,因為我不想你知道你還有一個真正的生身之父,我把我歡喜的人說成是你的父親,其實那個人在你出世之前,早已離開我了。遺憾得很,我多麼願意能夠和他結成夫啊,如你所說,就是一的夫也是好的!”陰秀蘭又是奇怪,又有點憤怒,大聲說道:“媽,你為什麼要把另一個人說成是我的父親?那麼我真正的生身之父呢?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七陰教主道:“這兩個人都還在世上,嗯,我所喜歡的人,就是這個黃衣少年的父親!”陰秀蘭道:“那麼,你是不是對不住我的爹爹?”七陰教主道:“不,是你的爹爹對不住我。嗯,你不相信嗎?”陰秀蘭多少年來與母親相依為命,若在以前,要說她不相信母親,那是絕對不可想象之事,但在此刻,她卻的確在心中想道:“我的爹爹還在人世,你卻一直在思念他人,還騙我說是爹爹死了,當然是你對不住他,叫我怎能相信你?”七陰教主含淚說道:“蘭兒,我告訴你一個故事,你聽完這個故事之後,你再決定是願意要我呢,還是願意要你的爹爹?”正是:生身之父今何在?往事傷心不忍提。

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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