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風吹芳心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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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靈般大手,轉眼欺至黑衣蒙面人背心。
黑衣蒙面人一聲輕笑:“傅侯神威,誰敢輕攫銳鋒?”突然回身,舉掌相。
砰然一聲大震,黑衣蒙面人身形微頓,落回瓦面,來的人魁偉身形卻被震得斜飛敷尺,滿含驚異的輕“噫!”一聲,身形復起.面疾撲,兩次出掌,掌風如
.顯然這次他又加提了幾成真力。
入目威勢,黑衣蒙面人似乎有所顧忌,沒再硬接,身形側滑半尺,輕而易舉,堪堪避過,說道:“螢火之光自知難比中天皓月,侯爺可否暫時高抬貴手?”或許是因為他能一連躲過來人舉世無匹、向無虛著高絕兩招,也可能是因為他話語中帶有懇求意味,來人果然未再追擊,但卻毫未放鬆地跟著落太和殿頂。
人影斂處,月下,但見來人環目虯髯,威猛有若天神,昂然卓立,正是那聞驚馳授的神力威侯傅小天。
傅侯神威,朝野俱知,屋上屋下立時暴起轟雷般歡呼。
“威侯來了,賊人準跑不掉了!”七嘴八舌,異口同聲,又是一陣大亂。
傅小天神凝重,對四下的震耳歡呼未予一顧,虎腕微抬,屋上屋下一齊躬身,剎那間恢復寂靜。
他環目如電,緊緊凝注黑衣蒙面人,須臾,神驟晨,濃眉一軒,突揚豪笑:“是我糊塗,我雖不敢狂妄自誇,普天之下能接我兩招且能佔盡上風者,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閣下,我很
意外。”顯然,他至此已看出面前黑衣蒙面人是誰。但不知怎地,他笑聲很高,話聲卻是很低。
黑衣蒙面人雙目電芒一陣閃動,笑得有點尷尬:“過獎,那是我一時僥倖,也是你手下留情,我也沒想到會驚動侯爺。”傅小天微微一笑,突然皺起濃眉;“閣下這回你的禍可闖得不小,對你談這些我知道那是白費…”一指屋下,接道:“可是你不該在這兒殺人,他們職責所在…”
“侯爺。”黑衣蒙面人飛快接口:“我本不願傷人,實在是不得已,既然驚動了侯爺虎駕,我聽憑處置就是。”雙手一垂,不再言語。
傅小天環目中異采閃漾,凝注黑衣蒙面人,淡淡說道:“閣下,你不該說這種話,傅小天豈是人間賤丈夫?我只想告訴你兩件事,你避不見面,她很傷心…”黑衣蒙面人身形驟起一陣輕顫,傅小天接著說道:“還有,羅剎三君乘虛盜走了佛、釵兩寶,京城危機未除,我不克分身…”黑衣蒙面人聞言方自神情一震,傅小天突然回身揮手,沉聲喝道;“來人放行,任何人不得阻攔,違者論斬。”威侯有諭,誰敢不遵?屋上屋下一致俯首。
黑衣蒙面人雙目神光暴:“侯爺…”聲音有點艱澀。
傅小天微笑擺手:“別多說了,一切我自能擔待。”黑衣蒙面人遲疑片刻,終於肅然說道:“侯爺,你這份情我領了。”一拱手,騰而去。
這話聽來既簡單又平淡,但卻內蘊極多,其實像他這種人,也無須說得太多。
傅小天呆呆晨注黑衣蒙面人消逝方向,神情木然,不言不動。
夜入大內盜物,罪同叛逆,非同小可,準也不敢加以縱放。
神力威侯雖然權重當朝,股肱柱石,炙手可熱,這樣做,也難逃死罪。
可是,傅小天他居然這麼做了,而且當時面無難,毫不猶豫,事後也沒有一點悔意。
單憑這份膽識豪氣,就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夜空中風聲颯動,一條無限美好的纖巧人影飛掠而至,身法輕盈靈妙,正是那美郡主德怡隨後趕到。
她入目眼前情景,一時怔住:“小天,怎麼回事?難道…”傅小天回過身來,淡淡一笑道:“沒什麼,不必大驚小怪,你回去吧!我要進宮一趟。”德怡道:“見官家?”傅小天點了點頭。
德怡道:“走,我也去。”她處處顯得不脫天真,傅小天不由蹙眉,搖頭道:“不,你替我料理這兒的事,大內侍衛毀了六個.呼圖克也傷得不輕…”德怡驚得花容失:“是誰這麼大膽,敢…”傅小天淡淡一笑,道:“百無一用的書生,他是
不得已,他
本不懂什麼叫敢不敢。”德怡神情劇震,訝然
絕地.瞪大一雙杏眼:“是他?他…人呢?”傅小天答得很輕鬆:“我讓他走了。”德怡聞言啊了一聲,立時怔住,傅小天望著她微微一笑,身形拔起,向太和宮後面掠去。
德怡定過神來,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忙也飛身掠向後宮傅小天這趟入宮,足足待了一更次,直到四更過後方始退出,踏著黎明前的黑暗,走回神力侯府。
他既然能走入大內,安然返回侯府,足證皇上沒拿他怎樣。
但他此時神卻十分難看,臉上似乎籠罩著一層陰霾,一雙濃眉也蹙得很深,一進府門,便直奔後院小樓。
小樓中,巨燭只剩下寸許一段,蠟淚滿幾面;薛梅霞徹夜未眠,雙目顯得有點紅腫,一眼看見夫婿神情有異地走上樓來,心中一緊懂忙起身相
,目光凝注蹙眉輕聲問道:“怎麼樣?事態很嚴重嗎?”傅小天點點頭,沒有立即答話,落了座,方始抬頭面對愛
:“霞,有人進入大內盜取御藏重物,你可知道是誰?”他問得奇突,薛梅霞當然猜不到,惑然道;“誰?”傅小天看了薛梅霞一眼,用足了力氣,低沉地說出三個字:“夏夢卿。”薛梅霞只覺腦中轟地一聲險些昏厥,嬌軀搖了一搖,連忙扶住椅背:“怎麼?是他?這…”傅小天勉強一笑,拍拍她扶在椅背上的那隻玉手,柔聲說道:“霞,別緊張,沒什麼大不了的。”薛梅霞竭力地要保持鎮定,可是終屬枉然,她
本沒有辦法捺下此刻那震駭
動的心情,聲音有點顫抖地道:“結果…情形怎麼樣?”
“還好!”傅小天吁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他手下留了情,大內侍衛只毀了六個,呼圖克肋骨斷了兩,幸保不死,幸虧我及時趕到,否則後果難以想象。”薛梅霞霍地站起,嬌屑煞白,失聲說道:“後來又怎樣…”
“沒有怎么樣。”傅小天伸出大手,輕輕地把她扶回椅子上:“說來,我不該趕去,他改了裝,蒙了面,為的就是怕牽連到我,結果…唉!”薛梅霞芳心劇震,急聲問道:“結果怎麼樣?他人呢?”傅小天深深瞭解愛的心情,淡談一笑,道:“霞,你該知道我會怎麼做。”薛梅霞駭然失聲:“小天,你,你,你放走了他?”愛
知心,傅小天愁與苦之餘,暗
安
,微微一笑,沒有開口。
薛梅霞嬌軀輕顫,淚珠兒無聲墜下,她想說什麼,一時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覺得心中思盪洶湧,幾乎使她爆炸,對自己這位蓋世奇男的夫婿,她有說不出的敬與愛,幾乎忍不住撲到夫婿懷中,大哭一場,但結果終於忍住了,她怔想好半晌,突然顫聲說出一句話:“小天,你,你怎能這麼做?”傅小天聽得出,愛
只是為他擔心,並不是怪他,淡淡地笑了笑,仍末置答。
是的,他無話可說,朝廷對他高俸厚祿,世代纓簪;皇上更視他為朝廷柱石,股肱重臣關愛備至,寵信有加!他這樣做,豈不形同忘恩負義,欺君叛國?
然而,夏夢卿血男兒,絕世奇才,目光深遠,
襟如海,嚴辭勸阻中原群雄妄動,負傷解救大內危難,所行所為,超拔無倫,不可方物,且與他神
至深,他又怎能為了闖
盜物之事而加以留難?
究竟是對是錯,他自己一時也無法肯定,所以只有默然了。
薛梅霞漸漸地趨於平靜,神木然地,看了傅小天一眼,淡談說道:“你見過皇上了?他要我們怎麼做?小天,你知道,我不會把生死放在心上,只是我還不願讓別人動手。”入耳愛
此言,傅小天
不住展眉失笑:“霞,沒那麼嚴重,不過確也夠令人捏把冷汗的了,我當時這麼做也沒有把死字放在心上,只是擔心連累了你…”話鋒微頓,搖頭一聲苦笑,接道:“霞,你知道他拿走的那兩件御藏重物是什麼東西嗎?”薛梅霞見他口氣有異,神情微震,瞪目問道:“是什麼?”傅小天一聳雙肩,蹙眉笑道:“一部兵書與一本前明忠義臣民名冊。這兩件東西;都是本朝聖祖時蒐羅入宮的,替詔慎藏,關係本朝安危至大…”薛梅霞聽得芳心暗震,
口問道:“那本前明忠義臣民名冊或許十分要緊,但一部兵書又有什麼值得重視的呢?”博小天搖頭笑道:“我和你一樣,以前也一直有這種想法,兵書,自吳孫子、齊孫子以下共有五十三家,知名的不外孫吳兵法、太公六韜、黃石三略三種;而這些,凡為將相者莫不深諳,委實值不得如何重視。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部兵書雖不在以上諸家之內,卻具有很多特點,價值猶凌駕諸家之上,其中除了攻守
陣的策略外,還載有練兵興國的方案;因此它的失去,直接威脅到大清朝廷的安危存亡,無怪皇上要那般震怒了…”薛梅霞心裡有數,低頭不語。
傅小天濃眉微蹙,輕籲一口氣,接道:“皇上的意思是說,東西丟了,那是侍衛們無能,不能怪我。但我不該既已趕到,卻不率眾人拿人,反而把夏夢卿放走,這就罪該萬死,無可寬宥;事實如此,我還有什麼話說。多虧德怡,她不惜觸怒皇上,極力保奏,否則,今夜我就回不來了。”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薛梅霞也不住花容變
,暗捏香汗,對那位美郡主,平生無限
,望了傅小天一眼,說道:“事情恐怕不會就這麼算了吧?”
“當然,事關大清朝廷安危,怎會這麼簡單地算了?皇上他說什麼也不甘讓這兩件東西長此落在別人手中。”傅小天點頭回答。
“他要怎麼樣?下令緝拿?追回那兩件東西?”薛梅霞難掩緊張地急忙發問。
傅小天伸手撫上薛梅霞香肩,柔聲答遭:“正是,他已連夜頒下聖旨,詔令天下,限期緝拿夏夢卿,不過,你知道,這等於白費心力,徒然勞師動眾,毫無用處…”薛梅霞微搖螓首:“我不擔心這個,我以為他絕不會讓你閒著。”傅小天環目深注,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我不會瞞你,也瞞不了你,待會把府中料理一下後,天一亮,咱們就要遠下扛湖了;他準我長假,要我將功折罪…”這變化實在大出薛梅霞意料之外,她經受不住心頭的震撼,惶然急呼一聲:“小天…”
“這樣不是很好麼?如此一來,我們已無須再為那一月的限期煩心了,而且正好可趁此機會,到各處走走…”傅小天大手輕拍香肩,深情款敦,無限溫柔,接著說道;“至於我如何將功折罪,你也不必擔心,夏夢卿盜取那部兵書,意圖雖然甚為明顯,但事情不會來得很快,沒有個三年五年的佈署準備,他是無法舉事的…”薛梅霞靜靜聽著,突然抬頭口道:“你是說,你不準備立即追索那兩件東西?”傅小天緩緩點頭:“正是,我不準備做那種出爾反爾的事,我只準備以死盡忠,但這也必須到某個時候,在夏夢卿投有采取顯著舉動之前,我與他在任何方面都還是好朋友。”薛梅霞大為
動,嬌軀一倒,一頭撲入傅小天懷中,珠淚急湧,哽咽著道:“小天,你太好了,都是我連累了你…”傅小天雙臂輕攬,虯輯佈滿的黑臉偎在薛梅霞的粉頰,環目噙淚,笑道:“別這麼說!對你,我覺得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何況我的
情本來如此,率
而為,並沒有勉強。”一大一小兩個身子緊緊相擁著,兩顆心一起陶醉在無限溫馨的沉默中,暫時忘記廠一切煩惱…
許久許久,薛梅霞始突然掙脫傅小天懷抱,不勝羞赧地低著螓首,說道:“既是這樣,你就該趕緊派人把憶卿、小霞接回來呀!”傅小天蒲扇般大手一拍後頸,笑道:“該死,我怎麼忘記了他們兩個…”接著濃眉一皺,作難地道:“江湖兇險,旅途風霜,帶著他們行麼?不如仍讓他兄妹倆留在紀澤那兒住一段時期,到時候再來接他們,你看如何?”薛梅霞也覺有理,沉半晌,低低說道:“依你,只是…只是我捨不得,也不放心。”傅小天笑道:“我又何嘗捨得!這只是暫別,而且紀澤也絕不會讓他們受到絲毫委屈…”薛梅霞方自點頭,突又抬頭蹙眉說道:“小天,還有…倘若你對那兩件東西只是抱著消極態度,德怡又將怎麼向皇上
代?連累了人家怎好意思?”傅小天一笑說遭:“不要緊,她有她父親為她頂著,而且…我們走了,你以為她還會那麼安份地留在京城麼?”薛梅霞微微一怔,惑然說道:“這話怎麼說?”傅小天淡淡一笑道:”她這個人,你早該知道得很清楚了,表面上,她態度強硬,煞有其事地找夏夢卿出氣;其實,夏夢卿這三個字只怕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版上,永遠也抹之不去了。”薛梅霞神情微震,輕蹙黛眉:“有這麼快麼?”傅小天揚眉一笑道:“應該差不多了,我不會猜錯,不信你不妨拭目以待,我敢擔保,咱們前腳走,她準會後腳跟著出城。”薛梅霞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本巾幗奇女,
襟氣度均過常人,這時候竟然也微傲有一絲妒意,這一絲妒意,使她興致全消,連
的疲勞又復襲上身來,螓首微俯,不再言語。
傅小天環目深注,無限憐惜,柔聲說道:“天快亮了,你又是一夜未眠,快休息一會吧,餘下的事兒,天亮後再說吧!”小樓中,燭火已殘,稀薄的晨曦已透上紗窗。
四下裡一片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