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煙雲往事一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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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忌震怒已極，他做夢也未料到這罡風遍佈，徑入必僵的古中，竟還預藏著人，這人更且能不帶勁氣地一掌將他擊退。

一張原本陰沉猙獰的醜臉上，神更加兇惡怕人，陣青陣白，回首盯了大悲禪師一眼，陰險地道:“老和尚，高明至極，領教了，但讓你枉費心機了，老夫今宵仍然志在必得…”大悲禪師和他一樣地震驚，聞言一怔，方待說話，公孫忌卻已轉過頭去又是一聲沉喝:“何方鼠輩，膽敢暗算老夫，還不滾出來領死！”他料定此言一出，中的人必然有所舉動，早已雙臂蓄功暗地戒備，身後五君也是十道陰狠的目光凝注口，眨也不眨。

哪知事實大謬不然，他話落半響，那月光斜照、松影半掩的深邃古中竟然一寂若死，半點動靜也沒有。

長夜寂寂，四周靜悄悄地，加上這件奇事，公孫忌心中不由一陣寒慄，他說不上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往什麼場面沒見過？雙目兇光一閃，冷哼一聲:“莫洪，為我入擒此鼠輩。”莫洪應聲，疾若閃電直撲口。勇如羅剎教主者尚且被人一掌擊回，莫洪自然不敢大意，距離口尚有一丈，便即飄身落地，雙目兇光暴地向中望去。

但見中黝黑一片，憑他一身修為也僅能看清口五尺情景，五尺以外便黑不可見，那目光可及的五尺以內，壁平削，毫無可資藏身之處，除松影不住拂動外別無他物，他心知中人必然藏身底深處，望著深邃陰森的古，不由生出寒意。然而教規森嚴，違命者死，不容他有退縮的打算，暗一咬牙，心念動處功聚雙臂，護住了周身大，閃身撲進中，進數尺竟然毫無動靜，莫洪不愧詐狡猾，越發地不敢大意，屏息凝神，目光如炬，一步步地向內挨進。

外羅剎教主公孫忌諸魔，眼見莫洪入竟安然無恙，心中方自升起一絲訝異。

驀地一聲清朗輕笑起於內:“笨蠢匹夫，殺你汙我雙手，滾！”話聲方落，只聽中莫洪一聲悶哼，群魔大驚，身形方動，口枝葉一陣拂晃，一團黑影直如斷線風箏，疾飛而出“叭達”一聲，摔落地上。月光下但見東君莫洪面如紙，僵伏如死。

這一變化的發生不過剎那間功夫，快似閃電，快得連諸魔念頭都來不及轉。

羅剎諸魔心神大震，公孫忌神更形猙獰，目光微掃，看莫洪身無半點傷痕，知是遭人點了道，心中略寬，遙空一掌拍向莫洪身上。

按理說，以公孫忌一身武學，莫洪必能應掌而起，哪知大謬不然，莫洪身形一陣輕顫，竟然仍舊是昏不醒。

公孫忌老臉一熱，兇目一注大悲禪師，冷哼狠聲說道:“老和尚，我不相信少林、武當有如此高明的人物，但你們少林、武當卻絕脫不了關聯，辱我座下侍衛，少林、武當合該覆滅。”大悲禪師入目老魔那狠毒目光，心中為之一顫，知道少林、武當從此將永淪魔劫，低誦一聲佛號，肅然合十:“阿彌陀佛，老施主萬勿誤會，便是老衲也不知中是那位高人。”口中如此說，心中也在裰怛:三聖當無後人之理，中之人的功力能挫羅剎老魔及其座下首衛，簡直駭人聽聞，這究竟是誰？

公孫忌怒聲說道:“老和尚你敢巧言…”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貧衲願以少林信譽擔保，施主自也沒有辦法。”公孫忌聞言一時默然，心頭卻是更驚更怒，本來對三聖遺物他是不惜任何犧牲，志在必得的，而且他也未將少林、武當的高手放在眼內，但如今他卻變得毫無把握了。雖有心放棄，但三聖遺物實在誘惑人，且良機轉瞬即過，一旦中罡風再起，便得再等一年。如若冒險再試，他自己知道，中人功力之高為自己生平僅見，休說那深奧玄奇的點手法自己不識，單論自己身受的那一掌，自己便望塵難及，正自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驀地一個冰冷輕微，但極清晰的話聲傳出來:“公孫忌，你給我聽著，三聖遺物天地至寶，有我在此絕不容魔覬覦，適才兩次出手，不過略示薄懲，為貪者戒，我若非事先得高人指示，此刻你與莫洪只怕早已橫屍外，你自以為聰明，卻不知算錯了罡風起息時刻，如今罡風已起，就是我不阻你，憑你那身功力也難進入內一丈，若不怕屍陳峨嵋不妨明年再來，莫洪受制之，一個時辰不藥自解，言盡於此，不要等我下手逐客了。”一字一句震得諸魔耳中做鳴，心血微翻，公孫忌凜然心驚，再一細聽，隆隆之聲由微而明，中果然罡風已起，他再是兇狠，也不願冒那粉骨之險，情知今年奪寶已成泡影，又得苦等三百多天，懊喪之餘，對中人更是恨之入骨，雙目兇光一閃，雙眉挑處，沉聲說道:“朋友，公孫忌知難而退，但絕不死心，明年必當再來，你何妨報個姓名。”中人一聲朗笑說道:“公孫忌，憑你還不配問我姓名，不過你我江湖上定有再見之，屆時你即可知道，我再勸你一句，你最好打消騷擾少林武當的念頭，否則那是你自取滅亡，請吧！”-番話直氣得公孫忌險些昏厥，咬牙切齒目兇光地掃了口及大悲禪師諸人-眼，抄起地上莫洪，一跺腳，率眾而去。

大悲禪師諸人目送諸魔身影消失不見，轉身深注古，尚未說活。

“諸位，他們走了，各位也可以返駕了。”話聲竟然突變柔和。

大悲禪師呆了一呆，合十道:“阿彌陀佛，高人有諭，貧衲等不敢不遵，不過貧衲有幾項疑問，高人可否指教？”中人略做沉默，笑道:“指教不敢當，我有問必答就是了。”

“貧衲多謝了，那麼先請教尊姓大名？”

“大和尚，有此必要麼？”

“大力相助，貧衲豈能不問。”

“大和尚，你這麼說，我倒不好報名道姓了，其實大和尚你誤會了，我是奉命護寶，並非特意為你們少林、武當出頭。”大悲禪師呆了一呆，隨即又問道:“施主莫非是三聖…”

“哈！”中人一笑說道:“大和尚你又錯了，不過我承認和三聖極有淵源。”大悲禪師聞言心頭一震，心想:難怪連那羅剎教主也栽在他手中，果然…略做思忖，又問:“施主可是長年隱住在此？”

“不，只在每年罡風靜止時來，其他時間跡江湖，萍飄不定。”

“中罡風乃發自地底的寒氣，無堅不摧，施主能置身其中而安然無恙，莫非已成金剛不壞…”

“大和尚，你問得太多了，我另有要事，不克在此久留，三聖遺物每年有我在此，當不致出什差池，諸位但請放心，請便吧！”大悲禪師不愧是少林掌教，聞言竟能神依舊，涵養工夫委實令人敬佩，但他心中還有一項疑問，非清楚不可，一時卻又不便啟口，正做難，倏聞中人一聲輕笑，說道:“大和尚不必心存疑惑，我若是存有私念，三聖遺物就在身旁，而且還勉強可以在各位面前來去自如，不過這也難怪你，那麼，大和尚，接住這個。”一縷烏光穿而出，映著月光閃電向大悲禪師。

大悲禪師唯恐有詐，眼見來物勁力奇強，心中暗凜，禪功提聚右掌，伸出兩指，著來物鉗去。

哪知來物入手竟然是輕飄無力，方自一怔，低頭一看，心神大震，連忙面一整，肅然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恕貧衲不知之罪，貧衲這就告辭。”率眾轉身大步而去。

中人一笑說道:“各位走好，恕我不能遠送…”

“送”字尚未出口，突然變為一聲沉喝:“匹夫大膽，還不與我住手。”大悲諸人聞聲大驚四顧，入目一條白影由中疾而出，快似閃電，一閃不見。

他們不明所以，正自面面互覷。突然間，一聲淒厲慘嗥驟起峰下夜中。空山迴響，歷久不散，倍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