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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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意在瓦官寺中,王苟子來,與共語,便使其唱理。意謂王曰:“聖人有情不?”王曰:“無。”重問曰:“聖人如柱?”王曰:“如籌算,雖無情,運之者有情。”僧意雲:“誰運聖人
?”苟子不得答而去。
司馬太傅問謝車騎:“惠子其書五車,何以無一言入玄?”謝曰:“故當是其妙處不傳。”殷中軍被廢,徙東陽,大讀佛經,皆解。唯至“事數”處不解。遇見一道人,問所籤,便釋然。
殷仲堪核玄論,人謂莫不研究。殷乃嘆曰:“使我解四本,談不翅爾。”殷荊州曾問遠公:“易以何為體?”答曰:“易以
為體。”殷曰:“銅山西崩,靈鍾東應,便是易耶?”遠公笑而不答。
羊孚弟娶王永言女。及王家見婿,孚送弟俱往。時永言父東陽尚在,殷仲堪是東陽女婿,亦在坐。孚雅善理義,乃與仲堪道齊物。殷難之,羊雲:“君四番後,當得見同。”殷笑曰:“乃可得盡,何必相同?”乃至四番後一通。殷諮嗟曰:“僕便無以相異。”嘆為新拔者久之。
殷仲堪雲:“三不讀道德經,便覺舌本閒強。”提婆初至,為東亭第講阿毗曇。始發講,坐裁半,僧彌便雲:“都已曉。”即於坐分數四有意道人更就餘屋自講。提婆講竟,東亭問法岡道人曰:“弟子都未解,阿彌那得已解?所得云何?”曰:“大略全是,故當小未
核耳。”桓南郡與殷荊州共談,每相攻難。年餘後,但一兩番。桓自嘆才思轉退。殷雲:“此乃是君轉解。”文帝嘗令東阿王七步中作詩,不成者行大法。應聲便為詩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然,豆在釜中泣。本自同
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慚
。
魏朝封晉文王為公,備禮九錫,文王固讓不受。公卿將校當詣府敦喻。司空鄭衝馳遣信就阮籍求文。籍時在袁孝尼家,宿醉扶起,書札為之,無所點定,乃寫付使。時人以為神筆。
左太沖作三都賦初成,時人互有譏訾,思意不愜。後示張公。張曰:“此二京可三,然君文未重於世,宜以經高名之士。”思乃詢求於皇甫謐。謐見之嗟嘆,遂為作敘。於是先相非貳者,莫不斂衽贊述焉。
劉伶著酒德頌,意氣所寄。
樂令善於清言,而不長於手筆。將讓河南尹,請潘岳為表。潘雲:“可作耳。要當得君意。”樂為述己所以為讓,標位二百許語。潘直取錯綜,便成名筆。時人鹹雲:“若樂不假潘之文,潘不取樂之旨,則無以成斯矣。”夏侯湛作周詩成,示潘安仁。安仁曰:“此非徒溫雅,乃別見孝悌之。”潘因此遂作家風詩。
孫子荊除婦服,作詩以示王武子。王曰:“未知文生於情,情生於文。覽之悽然,增伉儷之重。”太叔廣甚辯給,而摯仲治長於翰墨,俱為列卿。每至公坐,廣談,仲治不能對。退著筆難廣,廣又不能答。
江左殷太常父子,並能言理,亦有辯訥之異。揚州口談至劇,太常輒雲:“汝更思吾論。”庾子嵩作意賦成,從子文康見,問曰:“若有意?非賦之所盡;若無意
?復何所賦?”答曰:“正在有意無意之間。”郭景純詩云:“林無靜樹,川無停
。”阮孚雲:“泓崢蕭瑟,實不可言。每讀此文,輒覺神超形越。”庾闡始作揚都賦,道溫、庾雲:“溫
義之標,庾作民之望。方響則金聲,比德則玉亮。”庾公聞賦成,求看,兼贈貺之。闡更改“望”為“俊”以“亮”為“潤”雲。
孫興公作庾公誄。袁羊曰:“見此張緩。”於時以為名賞。
庾仲初作揚都賦成,以呈庾亮。亮以親族之懷,大為其名價雲:“可三二京,四三都。”於此人人競寫,都下紙為之貴。謝太傅雲:“不得爾。此是屋下架屋耳,事事擬學,而不免儉狹。”習鑿齒史才不常,宣武甚器之,未三十,便用為荊州治中。鑿齒謝箋亦云:“不遇明公,荊州老從事耳!”後至都見簡文,返命,宣武問“見相王何如?”答雲:“一生不曾見此人!”從此忤旨,出為衡陽郡,理遂錯。於病中猶作漢晉
秋,品評卓逸。
孫興公雲:“三都、二京,五經鼓吹。”謝太傅問主簿陸退“張憑何以作母誄,而不作父誄?”退答曰:“故當是丈夫之德,表於事行;婦人之美,非誄不顯。”王敬仁年十三,作賢人論。長史送示真長,真長答雲:“見敬仁所作論,便足參微言。”孫興公雲:“潘文爛若披錦,無處不善;陸文若排沙簡金,往往見寶。”簡文稱許掾雲:“玄度五言詩,可謂妙絕時人。”孫興公作天台賦成,以示範榮期,雲:“卿試擲地,要作金石聲。”範曰:“恐子之金石,非宮商中聲!”然每至佳句,輒雲:“應是我輩語。”桓公見謝安石作簡文諡議,看竟,擲與坐上諸客曰:“此是安石碎金。”袁虎少貧,嘗為人傭載運租。謝鎮西經船行,其夜清風朗月,聞江渚閒估客船上有詠詩聲,甚有情致。所誦五言,又其所未嘗聞,嘆美不能已。即遣委曲訊問,乃是袁自詠其所作詠史詩。因此相要,大相賞得。
孫興公雲:“潘文淺而淨,陸文深而蕪。”裴郎作語林,始出,大為遠近所傳。時年少,無不傳寫,各有一通。載王東亭作經王公酒壚下賦,甚有才情。
謝萬作八賢論,與孫興公往反,小有利鈍。謝後出以示顧君齊,顧曰:“我亦作,知卿當無所名。”桓宣武命袁彥伯作北征賦,既成,公與時賢共看,鹹嗟嘆之。時王珣在坐雲:“恨少一句,得‘寫’字足韻,當佳。”袁即於坐攬筆益雲:“不絕於餘心,泝
風而獨寫。”公謂王曰:“當今不得不以此事推袁。”孫興公道:“曹輔佐才如白地明光錦,裁為負版褲,非無文采,酷無裁製。”袁伯彥作名士傳成,見謝公。公笑曰:“我嘗與諸人道江北事,特作狡獪耳!彥伯遂以箸書。”王東亭到桓公吏,既伏閣下,桓令人竊取其白事。東亭即於閣下更作,無復向一字。
桓宣武北征,袁虎時從,被責免官。會須布文,喚袁倚馬前令作。手不輟筆,俄得七紙,殊可觀。東亭在側,極嘆其才。袁虎雲:“當令齒舌閒得利。”袁宏始作東征賦,都不道陶公。胡奴誘之狹室中,臨以白刃,曰:“先公勳業如是!君作東征賦,云何相忽略?”宏窘蹙無計,便答:“我大道公,何以雲無?”因誦曰:“
金百煉,在割能斷。功則治人,職思靖亂。長沙之勳,為史所贊。”或問顧長康:“君箏賦何如嵇康琴賦?”顧曰:“不賞者,作後出相遺。深識者,亦以高奇見貴。”殷仲文天才宏瞻,而讀書不甚廣,博亮嘆曰:“若使殷仲文讀書半袁豹,才不減班固。”羊孚作雪贊雲:“資清以化,乘氣以霏。遇象能鮮,即潔成輝。”桓胤遂以書扇。
王孝伯在京行散,至其弟王睹戶前,問:“古詩中何句為最?”睹思未答。孝伯詠“‘所遇無故物,焉得不速老?’此句為佳。”桓玄嘗登江陵城南樓雲:“我今為王孝伯作誄。”因
嘯良久,隨而下筆。一坐之閒,誄以之成。
桓玄初並西夏,領荊、江二州,二府一國。於時始雪,五處俱賀,五版併入。玄在聽事上,版至即答。版後皆粲然成章,不相雜。
桓玄下都,羊孚時為兗州別駕,從京來詣門,箋雲:“自頃世故睽離,心事淪薀。明公啟晨光於積晦,澄百以一源。”桓見箋,馳喚前,雲:“子道,子道,來何遲?”即用為記室參軍。孟昶為劉牢之主簿,詣門謝,見雲:“羊侯,羊侯,百口賴卿!”譯文鄭玄在馬融門下求學,過了三年也沒見著馬融,只是由高才弟子為他講授罷了。馬融曾用渾天算法演算,結果不相符,弟子們也沒有誰能理解。有人說鄭玄能演算,馬融便叫他來,要他演算,鄭玄一算就解決了,大家都很驚奇,佩服。等到鄭玄學業完成,辭別回家,馬融隨即慨嘆禮和樂的中心都將要轉移到東方去了,擔心鄭玄會獨亨盛名,心裡很忌恨他。鄭玄也猜測馬融會來追趕,便走到橋底下,在水裡墊著木板鞋坐著。馬融果然旋轉式盤占卜鄭玄蹤跡,然後告訴身邊的人說:“鄭玄在土下、水上,靠著木頭,這表明一定是死了。”便決定不去追趕。鄭玄終於因此得免一死。
鄭玄想要註釋《左傳》,還沒有完成。這時有事到外地去,和服子慎相遇,住在同一個客店裡,起初兩人並不認識。服子慎在店外的車子上,和別人談到自己注《左傳》的想法;鄭玄聽了很久。聽出服子愎的見解多數和自己相同。鄭玄就走到車前對服子慎說道:“我早就想要注《左傳》,還沒有完成;聽了您剛才的談論,大多和我相同,現在應該把我作的注全部送給您。”終於成了服氏注。
鄭玄家裡的奴婢都讀書。一次曾使喚一個婢女,事情幹得不稱心,鄭玄要打她。她剛要分辯,鄭玄生氣了,叫人把她拉到泥裡。一會兒。又有一個婢女走來,問她:“胡為乎泥中?”她回答說:“薄言往訴,逢彼之怒。”服虔已經對《左傳》很有研究,將要給它做註釋,想參考各家的異同。他聽說崔烈召集學生講授《左傳》,便隱姓埋名,去給崔烈的學生當傭人做飯。每當到講授的時候,他就躲在門外偷聽。等他了解到崔烈超不過自己以後,便漸漸地和那些學生談論崔烈的得失。崔烈聽說後,猜不出是什麼人,可是一向聽到過服虔的名聲,猜想是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訪,趁服虔還沒睡醒的時候,便突然叫:“子慎!子慎!”服虔不覺驚醒答應,從此兩人就結為好友。
鍾會撰著《四本論》剛剛完成,很想讓嵇康看一看。便揣在懷裡,揣好以後,又怕嵇康質疑問難,揣著不敢拿出,走到門外遠遠地扔進去,便轉身急急忙忙地跑了。
何晏任吏部尚書時,很有地位聲望,當時清談的賓客常常滿座,王弼年齡不到二十歲時,去拜會他。何晏聽到過王弼的名聲,便分條列出以前那些妙的玄理來告訴王弼說:”這些道理我認為是談得最透徹的了,還能再反駁嗎?”王弼便提出反駁,滿座的人都覺得何晏理屈。於是王弼反覆自問自答,所談玄理都暈存摩的人趕不上的。
何平叔註釋《老子》才完成,就去拜會王輔嗣;看見王輔嗣的《老子注》見解微獨到,於是非常佩服。說:“像這個人,可以和他討論天人關係的問題了!”於是把自己所注的改寫成《道論》《德論》兩篇。
王弼年輕時去拜訪裴徽,裴徽問他:“無,確實是萬物的源,可是聖人不肯對它發表意見,老子卻反覆地陳述它,這是為什麼?”王弼說:“聖人認為無是本體,可是無又不能解釋清楚,所以言談間必定涉及有;老子、莊子不能去掉有,所以要經常去解釋那個還掌握得不充分的無。”傅嘏擅長談論虛勝,荀粲清談崇尚玄遠。每當兩人到一起談論的時候,發生爭論,卻又互不理解。冀州刺史裴徽能夠解釋清楚兩家的道理,溝通彼此的心意,常使雙方都
滿意,彼此都能通曉。
何晏註釋《老子》還沒完成時,一次聽王弼談起自己註釋《老子》的意旨,對比之下,何晏的見解很多地方有欠缺,何晏不敢再開口,只是連聲答應“是是”於是不再註釋下去,便另寫《道德論》。
西晉時,有一班傾慕道家學說的人,其中有人登門向王夷甫請教疑難,正碰上王夷甫前一天已經談論了很久,有點疲乏,不想再和客人應對,便對客人說:“我現在有點不舒服,裴逸民也在我附近住,您可以去問他。”裴逸民作《崇有論》,當時的人責難他,可是沒有誰能駁倒他。只有王夷甫來和他辯論,他才有點理虧。當時的人就用王夷甫的理論來駁他,可是這時他的理論又顯得頭頭是道了。
諸葛龍少年時不肯學習求教,可是一開始和王夷甫清談,便已經顯示出他的造詣很深。王夷甫嘆他說:“你的聰明才智很出眾,如果再稍加研討,就絲毫也不會比當代名
差了。”諸葛厷後來閱讀了《莊子》《老子》,再和王夷甫清談,便完全可以和他旗鼓相當了。
衛玠幼年時,問尚書令樂廣為什麼會做夢,樂廣說是因為心有所想。衛玠說:“身體和神都不曾接觸過的卻在夢裡出現,這哪裡是心有所想呢?”樂廣說:“是沿襲做過的事。人們不曾夢見坐車進老鼠
,或者搗碎姜蒜去喂鐵杵,這都是因為沒有這些想法,沒有這些可模仿的先例。”衛玠便思索沿襲問題,成天思索也得不出答案,終於想得生了病。樂廣聽說後,特意坐車去給他分析這個問題。衛玠的病有了起
以後,樂廣
慨他說:“這孩子心裡一定不會得無法醫治的病!”庾子嵩讀《莊子》,打開書讀了一尺左右的篇幅就放下了,說道:“和我的想法完全相同。”有位客人問尚書令樂廣,“旨不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樂廣也不再分析這句話的詞句,徑直用拂塵柄敲著小桌子說:“達到了沒有?”客人回答說:“達到了。”樂廣於是又舉起拂塵說:“如果達到了,怎麼能離開呢?”這時客人才醒悟過來,表示信服。樂廣解釋問題時言辭簡明扼要,可是意思很透徹,都是像上面這個例子一樣起初,注《莊子》的有幾十家,可是沒有一家能探索到它的要領。向秀推開舊注,另求新解,
到的分析,美妙的意趣,使《莊子》玄奧的意旨大為暢達。其中只有《秋水》《至樂》兩篇的注還沒有完成,向秀就死了。向秀的兒子還很小,不能完成父業,這兩篇的註釋便脫落了,可是還留有一個副本。郭象這個人,為人品行不好,卻是才智出眾。他看到向秀所釋新義在當時沒有
傳開,便偷來當做自己的注。於是自己註釋了《秋水》《至樂》兩篇,又改換了《馬蹄》一篇的注,其餘各篇的注,有的只是改正一下文句罷了。後來向秀釋義的副本發現了,所以現在有向秀、郭象兩本《莊子注》,其中的內容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