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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綹起一圈垂落的鬢髮,蘇蓉蓉佇足顧盼了好會子,總算見得遠處走來一抹人影,瞧那步伐姿態,卻也只隱約猜得出是個男人。

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思起伏,雙眸直睜,就怕一個錯眼給瞧漏了。挨著壓不下的興奮之情,蘇蓉蓉立刻扭頭一轉,走回鍋爐前拿著大木杓,低垂著頭,裝作一副無事樣,刻意舀呀舀地攪拌。

“蓉姑娘,對不住,少爺有事耽擱了沒法親自前來,為怕你久候,就遣我來了。”誰知,等了好半天,來的人卻是張紹廷身旁的侍從石彪。

蘇蓉蓉聞言一怔,滿腔的期待霎時落空,懸上的心陡地沉了下去。

討厭!那她這身的打扮不就全白費功夫了。雖讓石大哥把豆腐腦兒給拿回去,沒破壞他倆之間的約定,可來的人,畢竟不是他啊!

興許,之前那情不自的失態,真把張大哥給嚇住了。他不會就此避而不見吧?後,她還見得到他嗎…

她嘟想了一會子,搖搖頭,收拾起失落的心,轉身舀滿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兒,昂首瞧背手等候的石彪,隨即自底下拿出一隻竹編的挽籃,掀起籠蓋,鋪上一條幹淨的白巾子。

蓋上竹籃,她旋身走到垂手以待的石彪跟前,一張粉撲撲的臉蛋兒掩不住失落地笑道:“石大哥,這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只是,這些東西會不會也太多了?”真沉哪。石彪稍微翻開竹蓋,頓時被裡頭擺滿的豐盛早膳給驚駭住了。

雖是清粥小菜,卻種類繁多,香氣撲鼻,讓他見了不免食指大動,尚未早膳的肚皮都鼓譟了起來,可再瞧手上沉重的竹籃,一個大男人挽著竹籃走在大街上也夠奇怪的了。

“怎麼會呢?只是一碗豆腐腦兒,配上碟椒鹽花生、醬醃小菜、蘿蔔乾…”微攏起眉,蘇蓉蓉揚起手指一一數算,共是四樣小菜外加一碗主食,又怕光是豆腐腦兒難以填飽肚皮,故今早特意自花蔭閣裡悄悄地帶出一些白米細熬成粥,本想在他來時先呈上一碗熱騰騰的清粥暖胃溫心。

只可惜,偏偏事與願違…

眼見這等豐盛的早膳,石彪細細聞了一回,又將目光移向她雕琢細緻的臉蛋兒,不笑咧開了嘴“蓉姑娘,你對咱家少爺還真有心呢!”這一番話不是調侃,而是極為真誠的讚許,蘇蓉蓉雖明白,可聽在耳裡,仍不免面紅耳赤起來,不由垂下頭,想今特地的打扮,用意只想讓張紹廷瞧瞧,如今卻是盼望無人。

思及此,挨著一顆怦動的心,蘇蓉蓉臉也不抬地輕聲問道:“張大哥真有這麼忙麼?連早膳都沒來得及吃?”

“就是事務繁多,幾來夜夜挑燈伏案,忙得焦頭爛額,就連我一也見不過少爺三回,不過這些都不是原因,實是少爺今早讓一位貴客給絆住了,一時不出身來,這才沒能到這兒。”石彪解釋了一大串,就怕她誤會。

近來大人勤忙於公務,膳不食、夜不寢的,鎮只悶於書齋裡不見人也不是三天兩天的事了,早在朝廷為官便如此,如今竟只為了一碗豆腐腦每至少得走上這麼一遭才罷休,要不是今真讓自京城來的元大人給纏上,現會兒他也不可能站在這納涼吹風──就為一碗豆腐腦?

嘿,大人的心思他可明白,若非牽腸掛肚,豈會輾轉無眠?可見大人有多麼喜歡眼前的小姑娘。

蘇蓉蓉甫聽得這話,一雙柳葉眉不擰了起來。據石彪的說法她也能想象得出是何種情形,男人畢竟不如女兒家細心,張大哥這般不會照顧自個兒,又沒人在他身旁提點,萬一把身子給壞了可怎麼是好?

她突地想起今早順手從花蔭閣帶來的陳皮,本想自個兒解饞用的,如今正巧…雙頰粉撲,一憶起那雙黝黑深邃的瞳眸,她就什麼都無法細想了。

“石大哥,你且等等,”話未說完,蘇蓉蓉馬上轉身溜進鍋爐旁,鑽到底下拿出一隻用上好絲絹打結的布包,予他道:“這是江蘇盛產的青鹽陳皮、可去痰生津,也可做提神之用,還有一些茶食,勞請行大哥一併帶回去。”

“蓉姑娘可有什麼話要我代為轉達?”思索了一會兒,蘇蓉蓉僅是搖了搖頭,笑道:“沒別的,就望張大哥萬事平安,福康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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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才接近晌午,生意之好有如蝗蟲過境、橫掃千軍,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盛況,宛如大戰一番。

當最後一位客倌離去後,蘇蓉蓉迅速地收拾整頓好鍋碗託由店家大嬸看顧,隨即拔褪往蘇州城內最為繁華、熱鬧,屬於男人的聚集之地。

按照往例,鑽過狗,她終於如釋重負地大嘆口氣,也不顧渾身髒汙腥臭,軟手軟腳地癱坐下來。揮去額上滴落的汗水,她拿起圍兜頻頻你風,下意識地往袖裡掏出慣用的手絹,卻徒得一空,這才想起和陳皮一同給了人。

她微嘆了口氣,隨著思緒翻轉,她踩上木階,轉過迴廊雕樑,直來到自成一處的花蔭閣,搖頭晃腦地踱入廂房。素手一推,門扉伊呀大開,她垂首走入,不意一頭撞入柔軟馨香的實。

“死丫頭!你倒好,去哪兒逍遙啦?”蘇媚娘前大力一頂,頓把女兒給震開來,扭地湊進,彎身低瞧跌落在地的小姑娘。

“喝!”突見一張濃妝豔抹的臉龐,蘇蓉蓉嚇了好大一跳,不由驚呼出聲,猛地往後趄趔幾步。定晴一瞧,見是孃親,她隨即冷眼一瞪,心魂未定地大拍脯,嬌斥道:“阿孃,大白的別神出鬼沒,人嚇人是會嚇死人耶!”

“唷,這般就被我給嚇著了?真想不到我親手拉拔出的女兒會這麼沒膽。”鳳目一挑,蘇媚娘拿鼻聞了聞,嫌惡地用兩隻纖纖五指掐住鼻子,甩著薰染香氣的絲絹道:“瞧瞧,你這身是什麼打扮呀?”繞走過去,將女兒周身打量了一遍,破褸襤衫,補丁滿布,嘖嘖…連街邊討食的乞兒都比她乾淨利落。哼,肯定又趁一大早跑出去胡混了。

真是糟了個糕!本想趁天還早,料想孃親不會如此早起,一溜煙地跑回廂房梳洗打扮,現下可好了,卻被她給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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