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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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在出時,終於稍緩。

但是,前幾天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清出的道路,又因為昨夜的降雪,再度被淹沒。

盤桓在天際,灰濛濛的雲層,依然厚得快壓到頭上來。

這簡直就像是,跟上蒼打一場無止盡的戰爭,軍隊裡的每個人,無論南軍北奴,都又倦又累,但在無盡雪原的彼端,還有人在等待糧食。

她調配的新香,緩解了關靖的頭痛。

他的狀態一比一好轉,每夜都與她纏綿。然而,每當天還未亮,他就會起身梳洗,親自重新開始指揮調度,將昨打頭陣的人,調到後方,原木在後方的人,則換到前頭。

由他訂出,剷雪清道的程,總能發揮最大效率。

他指揮調度的模樣,從容而利落,看不出半點疲態,整的忙碌下來,別說是外衣未染塵埃,就連長髮也一絲不亂,跟她初到時,那狼狽如垂死惡獸的模樣,截然不同。

在她趕到前,他對外表現得,就是這麼好整以暇。只有極少數的親信,知道他被劇痛煎熬。

他就連為痛癲狂,傷自己時,也下意識的選在,能被衣衫遮掩的地方。

如此嚴苛的自律,世上能有多少人?

愈是接近關靖,沉香卻愈是知道,自己不能瞭解,他的嚴以律己,是出自於本,還是有著別的原因。

她不明白,卻也沒有詢問。

就像是此時此刻,她只是靜靜的,坐在簡陋卻保暖的車上,撫著他下車離去後,漸漸冰冷的座位。

車外,大批人馬再度拿起鏟子,開工剷雪,經過幾個時辰,運糧的軍隊終於能夠再次開拔。

可是,每個人都累了。

前進的速度,太過緩慢,空氣裡頭,除了刺骨的寒冷,也充著難以言喻的焦躁。頭頂上的灰雲,好像壓得更低了。

長長的大軍,在官道上綿延,但這麼多的人,卻少有聲息,每個人都彎著、低著頭,苦苦埋頭剷雪、搬雪,清山一條能讓糧草前行的道路。

馬車外頭,傳來關靖的聲音。

沉香擱下燻爐,掀開車駕上的皮,刺骨的寒氣面襲來。

他正朝車駕這兒走來,韓良跟在後頭,一邊向他報告,一邊聽著他的代。他並沒有揚聲,只是太過安靜,他跟韓良說話的聲音,才會那麼清楚。

驀地,輕柔的白雪,緩緩飄下。

第一個人抬起了頭,跟著第二個、第三個。人們的臉上與眼裡,一一浮現了茫然,跟著是理解,與絕望。

連關靖與韓良,都停止對話。

她可以看見人們臉上的絕望,該是輕如鴻的雪,對疲憊的人們來說,卻是重如千斤。

不,別下啊。

別再下了。

她仰望著,漫天的飛雪,雙手緊緊揪著,握在手中的皮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的隊伍,停了下來。

拉車的馬,噴著氤氳的白氣,嘶聲揚腿,伴隨著人們驚惶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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