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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算。”錢蔭掏出一個金算盤，噼裡啪啦算了一通之後，搖頭道，“不是，還得熬過一世，但生死簿上卻寫著這一世他有這樣的命數，啊！老闆的意思是，有人給他改了生死簿？五年前……是天魔嗎！！？”他打了個哆嗦，“為什麼？為什麼要給他改命？！”

“不知道。”林機玄搖頭，“如果真是天魔所為的話，那就都能串起來了，可是為什麼……？”五年已過，天魔在殺生刃下化作了飛灰，魂魄離散，已經不可能再出現回答林機玄的問題。他留給這世界的殘響只有瘡痍的土地和一些匪夷所思的人事，而這些人事大多都是令人髮指的惡行。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旁突然有人叫道:“請問……你們是孫有道孫老先生的家屬嗎？”林機玄看過去，大樓門口站著個年輕人，他看著十□□歲，揹著個書包，一臉稚氣，無措地看著他們:“我剛才看到你們在送殯的隊伍裡，不好意思，我有事情想找孫老先生的家屬。”

“什麼事情？”林機玄走出樓道，對他說，“他們去送老先生的遺體火化了，留我們幾個看家。”

“哦哦，我爸讓我來送一封信。”他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面翻出來一張泛黃的舊信封，“我爸說，這是他老師給孫老先生留下的，還代要等老先生死了再把信燒給他看。”他自己都覺得這事太過荒唐，尷尬地笑著說，“人都死了，信燒過去也看不到，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寫信的人是？”

“他叫塗明雅。”話音剛落，手中的信突然飄了起來，年輕人臉大變，林機玄趕緊抓住那封信，裝模作樣地呵斥道:“別胡鬧。”賀淵配合地笑著說:“你看，嚇到了。”年輕人長出口氣，一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這地方太過陰森，又趕上清明節，他把書包背上，打了個招呼，掉頭就跑。

林機玄把信拆開，掃過之後，展開給孫有道看。

信上說——有道吾友:多年來，你我明爭暗鬥，什麼事情都要比較個高下，我一直將你當做競爭對手，也當做最知心的夥伴。當年，你站在我的畫架旁，指出我畫裡的不足時我就知道，你也許是這輩子最懂我的人。所以後來發生了那個事情，我才願意用我的壽命換你的一生。

林先生說，我的命格太苦，是天煞孤星，所以那女鬼才會找上我，也因此牽連你，你的命數很好，是福運雙全的命格，讓你英年早逝實在是太殘忍了。那就由我來吧，反正我註定要孤苦一生，即便死了，也沒有父母和愛人替我一滴眼淚。

我不想再害你了，所以跟你斷絕一切往來。我知道你的格，如果知道是我用陽壽驅走女鬼的話，你一定會想辦法償還我，你總是這樣，不希望欠別人一絲一毫。我不需要你還，我只想要你好好地活著，只要你活著，就有人能看懂我畫裡的真意，就能讓我的神永駐人間。

林先生說我以後的子會孤苦無依，每一世輪迴的命都很短，但是我不怕。我知道，你會懂我的，與其痛苦而漫長地活著，不如像煙花一樣燦爛而短暫地活過。我渴望熱鬧，可我只有孤獨。

寫下這封信是想要告訴你，這是我最後的自私，我要你這一世長命百歲地活著，等到來世，你要因為欠我的這份情誼，再來和我做朋友，再來評析我的畫作，告訴我，動物的靈魂在眼睛，那是這世間最漫，最奇妙的東西，比星空還美。

林機玄緊抿著，看向孫有道。

鬼是無法淚的，孫有道卻在嚎啕著，近乎崩潰地展自己的情緒。

“如果不是執意活這麼久，我一定能和他再做朋友……我費了這麼久的時間……”林機玄說:“你錯了，這些年來，你為了珍惜你的人，熱鬧地、努力地活了下來，你活到長命百歲，這些都是值得的，也是最值得的。對這世界來說，人就像是螞蟻，但每一隻螞蟻都在堅強地活下去，才能在仰望天空時發現，這世界居然會這麼美，浮游也有它存活的意義。”

“下面還有一封信。”賀淵提醒道。

他們翻開背面，看到另起一行的文字。

“如果我的學生沒有遵守約定，提前將這封信給你，我希望在你做任何決定之前，先去找一個人。是他幫助我驅除了女鬼。我撿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傷，內臟受損嚴重，全身的骨頭也幾乎沒有完好的，但他奇蹟般地活了下來。他告訴我他是個天師，可以解決很多煩惱，我的事情他再清楚不過，也能解答你所有的疑問，我不希望你貿然決定一些事情，先去找他吧，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也不知道他的聯繫方式，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他叫林寒崢。”林機玄瞳孔收緊，時隔多年，那個名字依然猶如夢魘，他反反覆覆，幾乎將紙面看穿，最終接受了這個事實。

“林寒崢……”林機玄把過往的事情串在一起，語氣複雜地說，“他也有如此善良的一面，當年他肯放過孫有道，也是因為塗明雅吧？我不知道，在塗明雅救助他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能讓天魔這麼做——那一定是他所能受到的最熾熱的溫暖。”後來，林機玄帶著孫有道去看了下這輩子塗明雅投胎的男孩，據天師分局提供的資料，他和他的家人所在的那一小片區域幾乎沒有受到厲鬼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