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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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科學講座”好一個純潔的名字。結束漫長冬眠、重新上崗的伊澤爾發現,這個節目成了自己的噩夢。奇維不是向我保證過嗎?她怎麼能眼睜睜看著發生這種事?每一次現場轉播都比上一次更像一場鬧劇。
今天的節目也許是最可怕的。運氣好的話,今天或許是最後一次。
節目開始一千秒前,伊澤爾飄進本尼的酒吧。直到最後一刻,他還打算在自己房間裡看。最後卻改變了主意。真是受傾向。好吧,受
傾向又贏了一個回合。他飄進人群,靜聽周圍的
談。
本尼的酒吧已經成了他們的li生活的中心。現在,這個酒吧已經有十六年曆史了。本尼自己值班的強度是百分之二十五。他、他父親,還有岡勒·馮以及其他人共同經營著酒吧。老舊的牆紙系統已經出現了疵點,有的地方連三維效果都沒有了。這裡的一切東西都不是官方分發下來的:有的是從l1周圍其他站臺搬來的,有的則是私自用鑽石、冰和氣凝雪製造的。阿里·林甚至發明出了一種真菌矩陣,可以培育出質極強的木頭,有顆粒,還有生長年輪。在伊澤爾長眠期間,吧檯和牆板都換成了打磨得十分光滑的深
木頭。真是個讓人身心舒坦的地方,簡直像自由的青河人創造出來的…
酒吧裡的桌子上刻著人名,其中有的人跟你的輪值班次沒有重疊,你也許一連許多年見不到他們。吧檯上方掛著一幅輪值圖表,據勞的輪值圖不斷更新。和其他許多東西一樣,易莫金輪值圖上的標註也採用了青河的做法。有了這張圖,你一眼就能看出,還要過多少兆秒—客觀時間和你的時間,你才能見到另外某個特定的人。
伊澤爾下崗期間,本尼在這張圖表上加了點新東西。現在它上面還顯示著蜘蛛人的曆,按照特里克西婭的標註方式,寫成601121021的意思是蜘蛛人目前這一個“世代”的第21年,60指的是世代,表示在蜘蛛人的歷史上,太陽的週期
輪迴已經是第六十次了。青河人有句老話“開始使用當地人的
曆,說明你在這裡待的時間過長了。”601121,點亮之後第二十一年,吉米和其他人死後第二十一年。除了世代數和年份,每天的時間用“小時”和“分”計算,六十進制(譯員沒有自找麻煩分析為什麼用六十))o現在,酒吧裡所有的人都對這種
曆習慣了,毫不費力就能看懂,跟看青河
曆一樣。特里克西婭的節目什麼時候開始,人人一清二楚。
特里克西婭的節目。伊澤爾暗暗咬牙切齒。奴隸當眾表演。最可怕的是,人人都覺得自然。我們正在一點一點地變成易莫金人。
喬新和麗塔·廖,加上其他好幾對兒(其中有兩對兒是青河人)聚在他們平時的桌旁,起勁地聊著今天的節目是什麼內容。伊澤爾坐在這一圈人最外面,聽得津津有味的同時厭惡不已。到現在,有些易莫金人已經成了他的朋友,比如說喬新。喬新和廖也和其他易莫金人一樣,對道德上的某些罪惡視而不見。但他們仍舊是好人,連他們眼下的煩惱都深具人,令人同情。有的時候,伊澤爾能從喬新眼裡看出某種東西,或許其他人沒注意到,但伊澤爾看見了。喬新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很適合搞研究。純粹是因為運氣好,他才沒有大學一畢業便被選中,從此成為聚能者。在這件事上,大多數易莫金人都抱著雙重觀念:發生在別人身上沒關係,千萬別落到我頭上。但喬新有時卻做不到。
“—就怕這次播出成為最後一次。”麗塔·廖真的很擔心。
“別抱怨了,麗塔。我們連這到底是不是個嚴重問題都不清楚。”
“有問題是肯定的。”岡勒·馮頭前腳後從上方飄過來,她正在到處分發飲料泡囊“我覺得,聚能者—”她帶著歉意瞥了伊澤爾一眼“—我覺得譯員也出了病,再也不明白蜘蛛人在說什麼了。看了這次節目的廣告嗎?簡直是胡扯嘛。”
“才不呢,我覺得滿清楚。”一個易莫金人道,開始向大家解釋“早產兒”是什麼意思。問題並不出在譯員上,真正的困難在於,人類很難接受這麼奇異的觀念。
“少年科學講座”是特里克西婭和其他譯員所做的第一個語音廣‘播。按說,只要能把蜘蛛人的語音與他們的文字一一對應起來,就是一個大成功。按客觀時間計算,這個節目最早出現在十五年前,那時只能作出文字翻譯。本尼酒吧裡也討論過這些譯稿,不過那時誰都沒有太熱心,只是稍有點興趣而已,跟討論聚能者提出的解釋開關星的最新理論一樣。但隨著時間過去,這個節目越來越受歡。受歡
就受歡
吧。可五十兆秒前,奇維。林和特魯德,西利潘做了筆
易:每九天或十天,特里克西婭和其他譯員出來公開表演一次,現場轉播。正是由於這個原因,這一班裡,伊澤爾跟奇維總共沒說過十個字。她保證過,要照顧特里克西婭。對違背這種諾言的人,你還有什麼好說的?到現在為止,他還是不相信奇維是個叛徒。可她確實跟托馬斯·勞睡在一張
上呀。或許她在利用這種“地位”保護青河人的利益。或許吧。但到頭來,得到好處的好像只有勞一個人。伊澤爾已經看過四次“表演”了。聚能譯員們的本事超過任何普通譯員,遠遠超過任何機器翻譯系統。每個譯員都能在翻譯中充分表現說話者的情緒,甚至表現出他們的身體語言。
聚能者將節目主持人的名字譯為“拉帕波特·底格比”(這種怪名字他們是打哪兒出來的?直到現在,大家仍在提出這種問題。伊澤爾知道,這些名字大都來自特里克西婭,是她從第一次古典時期的資料裡找出來的。他現在和特里克西婭可談的內容不多,那個時期便是其中之一。有時,她還會向他打聽一些新字眼。事實上“底格比”這個名字還是伊澤爾跟她提的呢,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她查出了那位擔任節目主持的蜘蛛人的一些背景情況,覺得這個名字跟他很配。)伊澤爾認識扮演拉帕波特·底格比的那位聚能譯員。在節目之外的時間,津明·布魯特是個典型的聚能者,急躁,專注於自己的工作,外人無法與之
。但只要扮演起蜘蛛人拉帕波特·底格比,他就變得親切和藹,滔滔不絕,一個善於向孩子們耐心解釋科學道理的人…看到這一切,
覺像看到了驀地化身為另一個人的殭屍。
每一個輪班上崗的人都覺得蜘蛛人小孩子跟自己上次值班時不太一樣了。畢竟,大多數人值的是百分之二十五的班,大多數探險隊員過一年,對於蜘蛛人小孩來說就是整整四年。為了跟譯員們翻譯的聲音配合,麗塔和其他人了些人類兒童的圖像,這些圖像一直分佈在酒吧的牆紙上。兒童的形象是大家想像出來的,還給他們分配了特里克西婭挑選的名字。
“傑里布”個子比較矮,一頭亂蓬蓬的黑髮,臉上時常掛著頑皮的笑容。
“布倫特”個子高一些,不像自己兄弟那麼愛搗蛋。本尼告訴他,有一次,裡茨爾·布魯厄爾把這些笑嘻嘻的可愛孩子的圖像掉換了,換成真正的蜘蛛人形象:肢腿一大堆,全是骨頭,身上覆著甲殼。這些形象主要得自伊澤爾在阿拉克尼著陸時發現的蜘蛛人雕像,偵察衛星拍下的低分辨率圖片也補充了一些情況。
布魯厄爾的破壞其實關係不大,他不理解“少年科學講座”廣受歡的真正原因。但托馬斯·勞顯然理解得很透徹,而且意識到這個節目對自已大有好處:光顧本尼酒吧的客人可以通過“少年科學講座”緩解他們的一個重大個人困難。這個困難在勞這個小王國裡具有相當大的普遍
。易莫金人對舒適生活的要求比青河人來得更加強烈,他們本來指望在這裡找到大批資源,許多在故鄉便計劃好了的婚姻可以在開關星系開花結果,養育出自己的下一代…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只能留待將來。這是我們忌,類似蜘蛛人的早產
忌。像喬新和廖這樣的戀人只能夢想將來—與此同時,在“少年科學講座”裡的孩子話、孩子氣中尋找
藉。
在現場轉播之前,人類便注意到了:出現在節目中的所有孩子都是同樣的歲數。阿拉克尼上過了一年又一年,節目裡不斷出現新一批孩子,但跟他們換下的上一批孩子一樣,下一批孩子的歲數仍然相同。最初翻譯出來的節目內容都是教學課程:磁學、數學、分析方法,等等。
大約兩年前,這個節目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聚能者的書面報告裡指出了這種變化—喬新和麗塔·廖也憑他們的直覺迅速發現了。這種變化就是:節目中出現了“布倫特”和“傑里布”對他倆的介紹跟其他孩子沒什麼兩樣,但特里克西婭的翻譯使得這兩個好像比其他孩子歲數小些。節目主持人底格比從來沒提過這種差別,節目所介紹的數學和科學知識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最近,出場人物中又出現了“小維多利亞”和“戈克娜”這是這個輪值期才出現的。伊澤爾見過特里克西婭扮演她們,她的聲音像小孩子一樣急乎乎的,時常格格格地笑起來。麗塔用兩個喜歡笑的七歲兒童圖像代表她們—準備得倒真及時。不過,節目裡孩子的平均年齡為什麼會下降?本尼覺得這個問題完全不成其為問題“少年科學講座”的製作人換了l1}。那個無處不在的舍坎納·昂德希爾又在這兒冒了出來,被視為節目內容的撰稿人。還有,昂德希爾顯然是新出場的孩子的父親。
到伊澤爾脫離冬眠時,這個節目的觀眾已經多到本尼酒吧容納不下的地步。伊澤爾看過四次演出,對他來說,每一次都是可怕的經歷。後來,節目突然中止。到現在為止“少年科學講座”已經停播了二十天。中間有一次措詞嚴厲的聲明:“據許多聽眾提供的證明,廣播電臺的所有者認定,舍坎納·昂德希爾一家涉及早產這一非正常行為。在這一問題懸而未決的情況下,‘少年科學講座’暫時停止播出。”朗讀這個聲明時,布魯特的聲音完全不同於拉帕波特·底格比。新的聲音十分冷漠,充滿憤溉。
這一次,蜘蛛人與人類的巨大差別徹底打破了大家的美好想像。看來,蜘蛛人只允許在太陽點亮初期生育後代。代與代之間有明確區分,每一個年齡段的人終生保持著生理狀態的同步。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人類只能憑空猜測。但有一點是清楚的:“少年科學講座”一直在為破壞這一忌的行為打掩護。節目停播一次,停播兩次。本尼酒吧裡一片憂傷,人人心裡空落落的。麗塔開始說要把那批傻里傻氣的圖像撤下來,而伊澤爾卻心中暗喜,這場鬧居”總算到頭了—太好了。
可惜沒這種好事。四天前,儘管謎團仍舊沒有解開,酒吧的陰鬱氣氛卻一掃而空。
“協和國”全境的廣播電臺紛紛宣告“拜黑教會”的一位發言人將與舍坎納·昂德希爾就他的節目“是否適當”作公開辯論。特魯德·西利潘保證,聚能譯員一定會作好準備,把這場節目奉獻給大家。
本尼的計時器顯示著節目開始的時間。再過幾秒鐘“少年科學講座”的特別節目就將開始。特魯德·西利潘坐在酒吧盡頭他的老位置上,好像本沒注意到大家的期待心情,正跟範·特林尼壓低嗓門談著什麼。這再人總在一塊兒喝酒,空談著種種大計劃,卻沒有落實哪怕一個。奇怪呀,過去我怎麼把特林尼看成了一個只會誇誇其談的大嘴巴:事實表明,範的那種“神奇定位器”並不是吹牛皮。伊澤爾注意到了各處出現的粉塵。勞和布魯厄爾已經用上了這種器材。不缸怎麼回事,範·特林尼居然知道艦隊數據庫最底層都找不著的大秘密。也許只有伊澤爾·文尼一個人意識到了這一點:範·特林尼並不完全是個只會誇誇其談的小丑。他越來越覺得,這個老頭子
本不是笨蛋。艦隊數據庫裡肯定有不為外人所知的機密,這麼龐大古老的數據庫,總少不了這種秘密。但是,如此重要的機密,這個人竟然知道…範·特林尼有來頭,大有來頭。
“喂,特魯德!”麗塔手指計時器,吹喝起來“你的聚能者呢?”酒吧牆紙系統上顯示的圖像仍然是巴拉克利亞某個自然保護區的大森林。
特魯德·西利潘從座位上飄身而起,來到大家前頭。
“夥計們,彆著急。我剛收到消息,普林頓廣播電臺剛開始節目介紹。雷諾特主任馬上就帶譯員們出來,他們這會兒正在同步數據
。”廖高興起來“太好了!幹得漂亮,特魯德!”西利潘欠身致意,為自己
本沒參與的工作接受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