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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擰開口子,裡面的東西早已經幹得像凝結後的水泥。
他轉向謝呈,詢問的神一擺,謝呈立即支吾道:“可能,可能是他走之前想給你的,沒來得及。”過了兩秒,謝呈破罐子破摔地說:“好吧,先前你用的也是他給的,但是他怕說了你不用,讓我找了個藉口。”宣禾沉默著,謝呈小心翼翼地覷他:“哥,我……”
“沒關係,我知道。”宣禾應。
謝呈沒辦法,只好也跟著沉默。
宣禾走到他身後,坐在邊,看他用耿川臨走前給的鑰匙打開了寫字檯旁邊的櫃門。
櫃子跟房間一樣空蕩,只放著兩個盒子,乍一看像是禮品盒,卻又比禮品盒厚重一些。
謝呈把東西抱出來,才發現那盒子應該是手工做的,原木,只上了一層防蛀的透明油漆。
他看了看宣禾,宣禾沒太大的反應,只是問:“就這兩個盒子嗎?”
“對。”謝呈說,“櫃子裡沒其他東西了。”他說著把盒子遞給宣禾,準備起身關櫃門。
宣禾坐在板邊,捧過盒子,輕輕摩挲著盒蓋上的鎖釦。
鎖是黃銅的,宣禾皺皺眉,突然想起什麼,頓了頓,他從兜裡掏出自己的鑰匙扣來。
他的鑰匙扣上一直掛著兩把很小很小的鑰匙,是以前耿川給的,耿川讓他一直要帶著,還說過這鑰匙鎖著他的寶貝,丟人丟臉也不能丟鑰匙。
當時宣禾還嘲笑過他嘰歪。
櫃門不知道出了什麼異樣,謝呈想關但是總對不上鎖和鎖釦,於是半蹲在地上察看。
了半天,終於合上的一瞬間,宣禾手裡的木盒發出了“嗒”一聲輕響。
謝呈一愣,轉頭看宣禾。
宣禾臉上難得帶了點茫然,似乎是沒反應過來,他視線投向盒子,半晌沒動彈。
察覺到謝呈看向自己,他抬頭,目光卻輕輕躲閃了一下。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哥。”謝呈說。
他本來以為宣禾會立即關上盒子,宣禾卻一動不動,還是那麼看著他。
謝呈詫異,低頭朝著盒子裡一看,發現裡面全是照片。
下一秒,宣禾像是瘋了一樣,一下子把盒子倒轉過來,把裡面的東西通通倒在了板上。
目測得有好幾百張照片,倒出來的時候都沒能散得太開,一小疊一小疊的,但乍一眼看過去,照片內容幾乎無差。
謝呈定睛一看,猛地看出照片裡的景象很悉。
他忙撿起幾張細看,發現照的全是宣禾的窗戶,都是在晚上照的。有時候還能看到宣禾低頭寫作業的剪影,儘管是隱隱約約的。
翻過照片來,背後全都寫著期。
跪坐著扒拉了一會兒,謝呈終於確認,照片全部是連貫的。
從宣禾上高二的第一天開始,到耿川離開洛花前不久,一年又兩個多月的時間,不管陰晴雨雪,耿川每天都在他們家門外拍過一張照片,每天都眺望過宣禾的那盞暖黃檯燈。
每一天,每一個夜晚,一個人。
就在謝呈驚詫的時候,宣禾用鑰匙打開了另一個盒子。
☆、星河寫了一個潦草算式的草稿紙,剩下的空白通篇寫滿“宣禾”,課上被人搶過去,背後報復一樣寫滿了“耿川”。
打架之後在主席臺上念過的檢討,一個人寫一遍,另一個人抄的時候就抄得格外齊整。
在年級裡傳閱之後就莫名其妙失蹤的優秀作文,當初老師給的題好像是“我最好的朋友”,於是這一篇就叫《星河曙》。
一起去山上家路過鬆林撿起來的松果,果子已經開裂,如同綻放出了一朵枯乾的花,裡面的松子灑在盒底。
撕過的創可貼包裝、隨手過後被偷偷撿起的小紙條、一隻兩個人都用過的彈弓、在他手腕上纏繞過的腕帶……
孩子氣到了極點的行為,好像把喜歡的東西藏起來喜歡就能一直不變一樣。
那個盒子裡藏著一個人的少年時代,少年如今已經不是少年,不是少年的少年叫宣禾。
把宣禾藏起來的人叫耿川,耿是光明,川是星河。
宣禾坐在邊沉默。
謝呈呆愣愣地看著盒子,他其實也想把跟周講於有關的東西留下來,但是他生不喜歡回頭望,又懶,因此從來沒有實踐過。
看著這堆東西,一想到盒子的主人是耿川,他只覺得不可思議。
這近乎幼稚的做法不知道為什麼讓他有點想哭。
院子裡喊了一聲什麼,謝呈忙收拾起心情出去答話。
回身進來的時候宣禾正在把東西裝回盒子裡,謝呈也不幫忙,就那麼看著他自己整理。
盒子最後上了鎖,就像從來沒有打開過一樣。
兩個人出去又跟說了一會兒話。臨近中午走出耿川家,宣禾說:“我不去陶市吃飯了。”謝呈沉默著點點頭。
盒子一直是宣禾抱著的,謝呈也找不到理由去接,聽到他又問:“他寫的信都放在哪裡的?我想看一看。”謝呈怔了一下,想起耿川的那張儲蓄卡還跟那些信放在一起,正在猶疑,宣禾說:“你回去晚上找給我吧,我先去鋪子上。”
“好。”謝呈應。
兄弟倆在陶市巷口分路,謝呈站在原地看宣禾走遠,他很怕宣禾會突然情緒崩潰,但是那背影依然安靜沉穩。
進畫室的時候只有謝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