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除了互稱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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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見許兮,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我思使餘悲。瑤琴一曲盡,餘音陌上留,當我自意境中甦醒,此曲已然完成,心神微倦,既覺意猶未盡,又覺酣暢淋漓,甚是奇妙。

我吐出中雜氣,輕聲問道:“孃親,此曲如何?”

“很好,曲中意象與詞章相得益彰,便是比起琴道大家也不遑多讓了。”不知何時,孃親已然起身,負手而立,卻是背對於我,仙音清靈“琴便學到此處吧,霄兒去將圍棋拿來。”

“是。”我默默看了一眼孃親起伏如巒的絕美背影,不知她是何心思,只能乖乖回了西廂。

***我心中黯然,若說孃親不能領會我曲中心意,我自是不信,只能是她有心避開此節,不願戳破這層窗戶紙。不吝盛讚是真,顧左右而言他也是真。孃親執意如此,我確實束手無策,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待我將圍棋拿出來,瑤琴已然置於正堂木桌上,案几橫垂屋簷,孃親悠然坐於一側。

“孃親,圍棋是何規則?”我將棋盤與棋笥置於案几,雙手。

孃親將方方正正的棋盤置於中位,將棋笥蓋打開,兩指夾起一粒黑子,壓住棋盤點,開始為我詳細講解規則。

棋盤上十九條線段相互切割,縱橫匯成若干叉點,此乃落子處。座子最前,白棋先行,子多為勝,又分為敵手棋、饒子棋、先兩棋。

棋子留存於否,取決於緊鄰的點,稱之為氣…以及專有的術語,如尖、衝、鎮、渡、玉柱、雙飛燕、打劫、騰挪等六十餘種,數目繁多。

但在孃親一一講解下,我很快便清了“孃親,讓孩兒討教一番吧。”雖然我的武功不倫不類。

但在孃親的言傳身教下,亦是明白技藝的提高不唯意通神領,付諸實踐才更有長足的長進。孃親並未拒絕,頷首道:“好,霄兒執黑先下吧。”這便是饒子棋,水平高者執白而讓水平低者先行。身為初學者的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既不羞恥也不客氣。

就依孃親的意思而行,擺了座子之後,先行落子。我初學此道,小心謹慎,每下一步都要三思,而孃親卻不同遊刃有餘,落子如飛。

孃親的素手起落如同垂雪霜枝,攻勢卻如同暴風驟雨,還未到官子階段,我的棋子已如一潭死水,只得投子認輸,略微掃視局面,至少輸了一百子。

“孃親,這也太難了。”我唉聲嘆氣,苦不已。

孃親彩絕倫的血案推理,足可見她有多麼縝密心細…未至案發地就已查閱過卷宗、東離衛軍職變動記錄、楚陽五縣官員名冊、武林通緝令等等浩如煙海的資料…

而後僅憑兩個線索就將真相參透了七七八八,說是神機妙算也不為過。俗話說棋路觀心,我自然料到孃親棋力不凡。

但仍存了一絲僥倖…孃親在葳蕤谷中十餘年未與人對弈,或許技藝生疏了也未可知…可惜事實勝於雄辯,我被殺得潰不成軍、片甲不留、一敗塗地…雖不知十餘年前孃親棋力如何,但哪怕現在不復當年之勇,可對我而言仍舊高山仰止。

孃親挽袖收撿棋子,輕聲安道:“霄兒初學弈棋,一場敗績算不得什麼,須知勤學苦練、思行合一方能成就絕藝。”

“嗯。”我若有所思地頷首應聲。

弈棋與武道是何等相似,二者成就絕藝,皆非一朝一夕之功,正如“冰凍三尺非一之寒”我自不會就此一蹶不振,反覆思慮對弈情形、技巧應對以及局勢變化,整理心得,重振旗鼓,又與孃親重開了一局。

夏季長,直至暮光隱現,我已和孃親手談了五局,卻無一勝績,直教我一籌莫展、愁眉苦臉。

而孃親冰雕雪琢的仙容隱隱有些幸災樂禍的笑意。可堪安的是,所輸子數從一百五十目減少到百目左右。

第六局眼看又是敗勢難回,幸得胡大嫂救場…招呼我們晚食已好,否則我的“功勳簿”還要再添一筆,我連稱腹中飢餓,棄子進了正堂,如同犯錯心緒一般低眉順眼,自顧自地吃飯。

接連兩重拾基礎,筋骨手眼再復靈活,再以劍式代替拳腳功夫…雖然也只是劍術的基礎動作…練了三,才復現含章劍如指臂使之

這五裡,練武之後仍是撫琴對弈以作休息與陶冶。琴譜記得很快,弦奏曲難不倒我,學的也是名曲,如《陽白雪》、《高山水》、《廣陵散》、《平沙落雁》和《梅花三》,可惜其中意境難以領會,彈奏不得神韻,孃親的讚譽遠不如第一的《鳳求凰》。

而後者卻不讓我再行彈奏…其中何意我自是通透無疑,可惜束手無策。對弈就慘不忍睹了,五間我與孃親手談數十局,無一勝績…雖說敗果從百子減至五十,卻毫無疑問仍是一敗塗地,連個難分難解的局面都未曾出現過,只因孃親走一步想三、五步甚至十步。

而我唯有見招拆招,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第六,我照例將劍式練了幾遍,快到未時,便即收功。孃親坐於案几前,白袍拂席,如昨般招呼:“霄兒,來,撫琴養心。”

“孃親,還是不了,新學的琴曲孩兒把握不到意境,還不如亂捶破鼓。”我走近幾步,皺眉遲疑。

如此說辭,自然是希望孃親允許我彈奏《鳳求凰》,借曲抒懷,但顯然不可能瞞過孃親,她毫不介懷地微微笑道:“也好,那我們母子手談幾局吧。”沒成想孃親搬出圍棋來,我一下哭喪了臉:“孃親,孩兒慘輸數十局,都快麻木了。”孃親黛眉微蹙:“那霄兒意何為?”

“孩兒想出去走走。”此話一出,孃親美目微抬,櫻吐辭:“伸手過來。”

“哦。”我乖乖照做,雙目緊閉,偷偷睜開一條眼縫。

只見孃親伸出玉指,輕輕在我手心一點,一股清涼之意遊遍全身,體表的汗漬一掃而空,而後便聽見孃親親切囑咐:“早去早回。”

“是。”我悄悄鬆了口氣,還以為孃親打算如懲戒幼時頑皮的我一般打手心。向孃親行禮告退之後,我便沿著屋旁的寬敞土路出行,說實話,孃親並非嬌小可人的江南女子,反而稱得上亭亭玉立,雖說較我矮上一些,但我從未覺到自己身材高大。

正如方才孃親席地而坐,我直直站立,反而覺得矮了一頭、甚是惶恐,蓋因孃親十餘年積威甚深,我尚不能擺脫影響。這幾相處下來,孃親依舊如同慈母一般。

毫不吝嗇照拂關切,但我所想要的關係卻無法寸進,我深知按部就班無法動搖孃親的心防,只會讓她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窮則思,思則變,變則通,通則久。

目前我已技窮,正當求變,因此選擇外出散心,尋找變化之機。這條路沿山體而開掘,道旁內側有枝椏藤蔓攔路垂下,偶爾有泠泠水、爛漫山花。

行出數百步後,便連接到了一條差不多寬敞的路牙子,走到外側一看,視野開闊,如棋盤排布的田地,埂路水渠若隱若現,高低錯落的土房木屋,遠處拔地而起的山脈,白雲似冠而加諸於絕峰,如同穿針引線的墨綠繡針,天高雲淡,令人心坦蕩。

雖是沿著山體彎彎繞繞、下坡而行,倒也平緩,路面鑲嵌著石塊沙礫,許是車馬行人皆自此來往,土壤夯實。山間景雖好,卻不能讓我駐足,悠然漫步而行,沿路而下。

漸漸可以望到田地裡的青苗,水稻業已穗,但穀粒俱是乾癟癟的,還未充實。不多時,我便來到了連綿田地的一頭,前方青泛著一股泥土與作物的芬芳,我竟覺得十分受用。環顧四周,田坎壘岸高低相,坐落著數十幾間房屋。

可惜我不知胡大壯夫婦住在何處,否則倒可登門拜訪。我沿著田埂小路而行,田裡的青稻未至膝部,偶爾拂過我的褲管,彷彿柔弱女子挽留不及。

將稻田分割開來的田埂、水渠彷彿四通八達的城街,除我以外,依稀可見幾人在其中穿行,光腳草履,裹著泥巴,似在觀察稻苗長勢、拔除稗草。

越過幾丘田畝,我路過一個匯點,視野裡下一條橫道上有兩人並行,服裝華麗,自右而左走過田埂。

其中一人身著麒麟緋袍,戴四梁朝冠,盤素花帶,頭髮花白,面目滄桑,雙眼清澈,蓄著山羊鬍。

另一人杏黃僧衣,外披鑲金大紅袈裟,手拄金環禪杖,脖頸掛著黑亮念珠,肥手勒著菩提串子,頭頂戒疤,腦滿腸肥,每走一步渾身肥顫顫。

一人是高官,一人是僧侶,這不足為奇,奇怪的是他們口中的話語聲調,那高官面目滄桑,老態分明,一手背一手撫須:“孚咎監寺,雲隱寶剎,坐擁福田千畝,一年租稅幾何?”孚咎和尚甕聲甕氣,單手合十行禮:“龍淵學士,福田供奉佛祖,何談租稅?並非眾僧所享,俱為如來。”二人一問一答,除了互稱之外,其餘語句音調極其怪異,每一停頓之間的句讀,首字必是由低到高的長音,而尾字則是由高到低,其間則平如水面,而且每句或四或六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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