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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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茫茫,一眼看去只是那么耀眼刺目的白。

塔克马干山高近千仞,站在山脚上仰首上望,一片银白,几与天齐,雪花飞舞里,简直让人分不清何者为山,何者为天,真真称得上“天地朦胧”站立在底峰峰头,仰首上望。老喇嘛苏拉呼气成雾的息着道:“早着哪,这不过刚上路,往后还远着哩。”高立一身雪白的长衣,大冷的天,他甚至于只是一袭单衣,眸子里光闪闪,显示着此人果然有异于常人的功力,无限神抖擞。

平伸而出的一截岩石,正好挡住了落雪,在一段长行之后,二人暂时在此处落脚。

“好冷的天,”老喇嘛一面往手心里哈着气说:“今年的雪下得特别早,山上更冷。”高立只是注意着附近的山势,探手入怀,摸出了那羊皮图卷打开来看了看,又收起来。

苏拉一面吃着藏粑,一面道:“这是塔克马干山东路山口,我们要绕向西边去,光这个绕头就得两天的路程。”高立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直接从西面上去,不省事得多么?”苏拉摇摇头冷冷地道:“你说得轻松,西面山口岂是好登的?那里正当风口,终年结着寒冰,自古以来,就没有人敢从那边入山的,不要说入了,连飞鸟都不敢由那里进出。”说着,他把一杏黄的丝绦,紧紧在里盘了盘,由一块石头上站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雪花,老喇嘛道:“走吧,要是入夜以前不能到‘二羊分角’,那么今夜我们可就得在雪里过夜了。”一面说,刚要起步,就见高立忽然站住道:“慢着。”苏拉道:“怎么?”高立凝神倾听了一下,十分肯定地道:“有人来了。”二人凝神以待,果然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即见脚下山洼子里转出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人影,敢情是个糟老头儿,背着一个大竹篓子,穿着羊皮大袄,着旱烟袋杆子,足下是高的白布袜子,一双长的“扒地虎”鞋子,可真够窝囊的!

这个小老头儿,可就这个样一步步地往山上走过来。

苏拉似乎有点惊异了,这种天,竟然会有人往这般大雪封闭的高山里跑,不能不说是怪事了。

小老头儿一只手拿着一看似铁签的玩意儿,每走几步就往地上拄上一拄,像是在探测什么物什似的。渐渐地,他们双方的距离,可就接近了。

“哟!”乍然发觉到顶上的二人,小老头儿不住吃了一惊,先用西藏话说了几句,发现二人没有答,随即又改口说汉语道:“两位老哥早来啦。”苏拉看高立一眼道:“你们认识?”高立摇摇头,没有答声,一双眼睛瞬也不瞬地向着对方小老头视着。

苏拉好奇地向对方答腔道:“老哥,你这是从哪里来?”

“从哪儿来?远啦!”一面说,这个老头几手上铁签还是不停地拄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嘴里嘻道:“对了,这就是了。”铁签子扎在冰地上,铮锵响。随即见他手腕子翻处,却由雪地里挑出了一的山藤一类,又像是什么植物类的东西。老头儿一只手抓着这东西,眉开眼笑地说道:“总算找对了地方,可找着你啦。”老喇嘛苏拉看得奇怪,跃身而前,就着对方手上看了看那东西,不过是生了须茎的一截树罢了。

“这是什么?”

“宝贝!”小老头儿咧着嘴笑道:“认识它的都管它叫‘地龙’,不认识它的人叫它‘老蜈蚣’。”

“干什么用的?”

“干什么用?”小老头儿睁大了他那一双小眼:“用途可大了,驱寒、生津、活血、补筋,样样都行,就差不能起死回生了。”一面说,他反手揭开了背后所背竹篓的盖子,把这“老蜈蚣”的“宝贝”给装了进去。

苏拉注意到他背后的竹篓内,除了“老蜈蚣”之外,空无一物,想是专为采摘此物而来。

小老头儿笑向二人打了个招呼,随即一路继续向山道上攀行自去。

苏拉打量着他的背影道:“奇怪,我在这里几十年了,竟然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个人,原来他是个采药的。”白鹤高立脸上现出了一丝冷冷的笑:“你以为是么?我看未必。”苏拉道:“难道他是为那批宝…”话方到此,立刻为高立轻嘘之声所止住。

老喇嘛再一抬头,才注意到那个小老头儿竟然去而复返。

双方距离不远,小老头儿嘻嘻笑道:“敢问二位老哥一声,这地方离‘六星钩子’还有多远?”苏拉摇摇头道:“不知道。”老头儿摸了一下脖子道:“我敢情是走错了,大概是这条路吧。”说时,伸手指了另一条路一下,向着二人咧嘴一笑,告了辞,随即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踏霄而去。

白鹤高立等他去远之后,随即纵身而前,落向他身后,仔细地向地面上注视着。

苏拉不解地上前道:“怎么,有什么不对么?”高立冷笑一声道:“果然不错,这个人你我要小心防着一点。”苏拉越加地不解道:“他有什么不对么?”高立道:“你只看看雪上脚印就知道了。”苏拉听他这么一说,再注意地往雪地上细看了一下,却见那积雪盈尺的地面上,小老人方才踏过之处,却只留下了浅浅一行脚印,不过只有铜钱儿那般厚薄,只此一样苏拉就自愧不如。

“哦,好轻功。”白鹤高立微微冷笑了一下,道:“能够把这门‘踏雪无痕’的功夫练到这个地方,已是不易,只是这老头儿却也未免过于自大,竟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哼哼!一天若犯在了我的手里,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苏拉见他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竟然发此毒咒,恨恶如此,不住打了个寒颤,嘴里连声念起佛来。

“南无阿弥陀佛,高兄,这可万万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么一来,我这个善功也行不得了。”高立见他胆小如此,不觉好笑,眼前还有求于他,自不便一上来就把他吓跑了,当下嘿嘿笑道:“我只不过是这么说说而已,其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老头要好生生的,哪一个又去惹他。”苏拉又念了一声佛,这才各人背起行囊,继续向前面行走。

是时落雪渐大,虽非鹅大雪,却也其势可观。仰首上望一片混沌,更觉雪势人,只不过一霎间的工夫,苏拉身上已经积了落雪,怪在白鹤高立全身上下,却是片雪不沾。

苏拉注意到雪花飘临高立当头,在尺许以外地方,随即像遭遇到了什么阻力似地,向四面散开,仿佛此人周身上下隐隐包裹着一层气机,气机以内的身体,不容侵犯。

他心知这个高立武功湛,一身轻功更高不可测,却不知更有异功若此,内心好不钦佩!由是更加留意到对方身法,却发觉到他身法尤其轻灵,往上足尖一点,即腾身丈许,这还是为了怕自己跟缀不上,故意放慢,否则更要快上许多。

苏拉看到这里,内心更是有些悚然,自己如果与他比较武功,简直有雪泥之判。虽然双方约定在先,可也保不住此人的临阵反悔,果然他是一个心怀叵测无义之人,那么一旦反脸相向,后果堪优。虽然苏拉事先也已暗自留下了万一的退路,可是这个高立是如此的厉害,自己看来万万不是他的对手,这便如何是好?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也只有期盼这个高立并非如此了。

想念之中,二人已向上升了百十丈高下。

忽然前行的高立站住脚步道:“我说得怎么样,又有人来了!”苏拉功力自不能与高立相提并论,这一阵疾驰之下,已由不住气吁吁,当下偎向高立身侧,顺其目光视处,向地面上打量了一眼,发觉到一些兽蹄的印迹。不免奇怪道:“这不是人的脚印呀?”高立冷笑道:“当然不是人的脚印,是驴子的足印。”苏拉细认了一下,摇摇头道:“这我就分不出来了,这山上有很多野羊,梅花鹿,别是…”高立摇摇头道:“但是这些蹄印,却是驴子的蹄印。”他目光在地上瞟了一眼:“这是两匹驴子的脚印,蹄印深入,多半驴背上有人,两个人。”苏拉哑笑着摇摇头,实在也没有当回事地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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