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寒鋒初露受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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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因武當弟子這回受損太重,實是開派以來未有之奇辱,復仇的怒火不息,道:“好,我令飛霞留守,就此動身。”看來似乎非走不可,各掌門身系一派之眾的安危,孤身遠去,對派中少不得有一番待,紛紛囑咐身邊留守之人,盼掌門的符令。

此時,議論紛紛,一個人要走便走,若是一想,頓然有許多丟不開的地方,牽腸掛肚。

俊卿輕輕擊掌大聲道:“各位掌門莫悸,晚生還有一個花樣。”眾人被他花樣層出不窮,得頭大,聞言一齊看道:“白大俠有何見教?”俊卿道:“現在求勝,只在一個‘快’字上面,所謂‘出敵不意,攻其無備’,這留守一層,晚生想明天是終南派野叟田老前輩出關期,便請他老前輩主持留守與支援之事。”野叟自至泰山,因為他輩份太尊,而赴會決戰之期尚遠,所以閉關十天,靜思久已未用的,一生得意的武學,以應江湖上的大變,因此俊卿到集賢山莊之後一直沒有拜見,這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野叟雖然野,火氣有時候大一點,然而野而無偽,謹守師門的規戒,心腸更是慈和,這從他不肯輕易出手傷害俊卿的無禮,也可見一斑了。因之人望極眾,他輩份又尊,座中之人雖是不同派別,論起來卻都是他的晚輩,所以大家想了一想,便即答應。

白石道長挑選了隨行的是:醫仙狄夢放,和湘江釣叟劉成,鐵肩閔廉。這都是他的師叔。

崑崙水先生在旁聽到他的主意道:“醫仙一走,各派重傷未愈之人如何是好?”白石想了一想道:“好,那麼請狄師叔為田太師叔護法,我請我派中終南四仙子隨行,她們都以暗器見長,正好敵梅家父子最狠的‘一丈青’與‘白眉針’。”終南四仙子那是廣寒仙子柳若馨,姑仙子陳秀月與縹渺仙子張初美,還有便是慈心仙子吳安潔了,這四女不僅有豔名,而且武功的威名也甚盛,崑崙水先生也是久仰的,點頭讚道:“妙極,妙極,我正愁梅家父子一的針形暗器又多又毒,無法應付,這一來可以略為寬心。”俊卿先聽到終南四仙子也不甚在意,忽然想到安潔也是其中之一,這才真正焦慮起來,安潔懷孕遠來泰山他已經大違心願,現在更要遠途急趕太行去,專敵那最稱兇悍的梅氏父子的各種毒藥暗器,舌頭不覺有點苦答答的説不出話來。

武林人物,走遍天下也不過只是單身只劍,三言兩語叮囑好了留守應該之事,都紛紛對白石道:“既然煩貴派的長老主持泰山的事務,與傷患的病人,請真人引我們拜別再走。”終南勢衰矣,一大半的聲譽來之醫仙護法,由野叟主持都無異意,這臨別一拜,將全派的安危相托,意義十分重大,雖在十分匆迫之間,也禮不可廢。

俊卿看着白石暗恨,心想:“這白石牛鼻子簡直是自己的冤家,將來你若是好漢,那便只想法子像觀峯上一樣,讓你好好的臉紅三次,否則就不要怪我讓你哭笑不得。”這兵兇戰危,若與自己無關,如同看戲一樣,其中自有樂趣,若臨到自己頭上那也還好一點,頂怕是臨一自己所親近敬愛之人的身上,真有啼笑不得之苦,令你兩隻手抓緊了也不是,鬆開了也不是。

大眾略事摒擋,便待起程,白石命人松鶴園內去請出醫仙,眾人以俊卿為首,各派掌門隨後,峨眉掌門時鑑珊未在,由她的大弟子時翠心作了代表,深深一揖拜了下去,拜畢起身,俊卿道:“俊兒與各位掌門遠赴太行,議定由田老前輩,主持留守與應援的大計,他明天才開關,拜請狄老師照料一切。”醫仙一口應允,領了眾人向野叟閉關之處行去,只見茅屋三間,門前金犬、瑞瑙飄香,仍由俊卿領先一拜每一位掌門都在香壇之上,輕輕放下一件門中的信物,拜罷起身,與醫仙一揖而別。

野叟田莫野與醫仙狄夢放的行輩雖高,都是終南門户中人,既有白石的囑咐,與白道盟主俊卿的拜請,已是絕無推託之理,所以野叟雖然閉關不出,各位掌門人也並無不放心之處。

終南四仙子聽得掌門白石傳言,也已經整裝待發,在前庭相候。

四人之中,安潔最是嬌小,站在那裏,小腳伶仃,此去數千裏,夜兼程,真是行一步,是一步的艱難。

俊卿看了,只是發呆,她既然從餘杭不遠千里而來泰山,若説她不能去太行,是無理由的,俊卿心中真是越來越後悔今晚忽然想起的怪主意。

他站在那裏想了半天,暗道:“若馨的功力深厚,腳程極快,不見得會在眾人之下,陳秀月與張初美可以合騎自己的烏雲蓋雪聰,剩下安潔便由自己助她一臂之力吧。”俊卿心中只有這一件事,最令他為難,想定了便轉身對眾人道:“梅子豪一黨是昨天連夜走的各位追下去的人手,多半是今晨接到凶訊才動身,現在無論如何要把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趕回來,最好能在梅子豪之先趕到太行,否則也一定要在他剛到不久碰上去,使綠林有措手不及之。”鐵指禪師氣的道:“這北五省是他家的地盤,路徑是他,沿途山寨又有接應,怎麼趕得過他?”俊卿道:“我也知道很難趕得上梅子豪父子出名的狡詐多智,耳目靈通,若去得慢了,便等於是自行向陷井裏鑽一樣,先站在必敗之地,我也是想到這一點,才硬把地點訂到關外長白山去的。”鐵指禪師道:“依你便怎樣?”俊卿仰面看了看天道:“此時離心天亮還有現兩個時辰,大家以濟南黃河渡口為準,天初明時聚齊。”泰山與濟南是一百五十里的路程,他要在兩個時辰之內趕到,便是一個難題,然而這輕功疾行之術,亦屬於武功的基本功夫之一,誰也不能説自己不行。

少林方丈無妄大師道:“白大俠,這孤注一擲的事情,是十分危險的,你可想過嗎?”俊卿道:“晚生已經想過了,我要綠林的朋友,一覺醒來,忽然發現白道十三派掌門人一齊從天而降,孫武子説的‘善戰者,不戰而能屈敵人之兵。’所謂攻心為上,這是唯一可以使他氣餒、減少傷亡血的機會。”無妄想了一想道:“那麼白大俠你準備在幾天之內趕至?”俊卿不言,舉手伸了三指,映了星月餘暈,眾人看了如見鬼怪,一齊驚呼。凡是有掌門人在,那一派有表率,有話都要由他講可是崆峒的癲頭陀,如烈火,忍不住叫道:“行千里,一天罷了,你要三天,慢説到不了,便是到了累也把你累死,還談什麼不戰而能屈敵人之扶,你乾脆説做夢而能屈敵人之夫吧。”俊卿怒氣然而發,大聲道:“你説什麼?”俊卿的聲音雖大,這癲頭陀生如烈火,野連他自己頭髮也被他的火氣燒得一不剩,可不在乎,然而俊卿怒氣一發,雙目神光四,像兩支利箭一樣,冷冷的直貫人心,卻令他為之呢喃道:“我沒有説什麼。”忽然想到太示弱了,不是自己的本,勉強提高了聲音説道:“我…”俊卿兩目神光未斂,又兇霸霸的看了他一眼,武家眼神代表了一個人內家修為的深淺,越是暴的人,越是相信“以力服人”這句話,被俊卿一看,癩頭陀只得住口。

俊卿提高了聲音,説道:“一夜行六百里,馬上面歇腳,頃刻不停,三天的子也不算短,我先到濟南替你們準備好銀錢,每人三百兩銀子,沿途急趕,草上飛行走累了,便買一匹好馬騎了歇腳,神恢復過來,便棄馬步行,若自忖可以辦得到的,請站到左邊來受我一拜。”彈指金丸樊少少不覺緩緩搖頭,暗忖:“這少年好橫,做事的時候興致一來,幾乎連命也不要。”無塵不語,看着俊卿似乎很有驚奇之意,然遙遠橫跨三步,站到左邊,無妄不言也跟着站向左邊,餘下之人,就多多少少都有一點遲疑。

俊卿道:“我們在太行山梅家父子大寨前五里大道之上聚齊三天之內趕到的人,我送一顆醫仙狄老師的小還丹,助他恢復元氣,然持以我的嘯聲為信號,直搗太行山的大寨。”峨眉派應時翠心的吩咐,雪明、雪亮與時翠心一齊也走向左邊,廣寒仙子柳若馨也走到左邊,她的功力在終南本來就是極高的一個,自遇俊卿師父天殺星秦天縱,與服小還丹之後,藝業更是大進。

羣雄受此勵,首先崑崙水先生,華山神尼優曇走了過來,各派好手自有力可及,都紛紛走向一處。

俊卿數了數各派掌門人都在,再加上其餘的好手,已在二十人左邊。其中以雪明、雪亮年齡最是稚弱,一臉天真氣未的樣子,令俊卿看了也不心中遲疑。

時翠心若知俊卿的心意,頷首,示意,雪明、雪亮盤空而起,若一以蝴蝶上下翩翩躚飛舞,身法極其輕靈迅捷。

俊卿暗道:“輕功是足夠了,然而長途遠行不僅要輕功好,內力也必深厚方可。”時翠心在旁緩緩説道:“峨眉派有一種輕功,做比翼雙飛,因為兩心如一的人這世上極少極少,所以百餘年來,僅只有四師妹和五師妹練成了,行千里,或許不難。”時翠心不論事情緩急如何,她的話聲,始終徐緩不變,她定力既如此之好,可見她的功力雖不如時鑑珊,也一定極是深厚,她既如此,俊卿也為之放心,遂對了眾人一拜至地,身道:“這一去,深入險地,生死難測,我打了和主意,若不得已,也只得拚命。”此時場中的人分作兩處,天上的羣星將隱,只有西方的太白金星,仍然明亮如舊。

俊卿低低的道:“諸位若不要我作這盟主,告訴我,我便回杭州去鈎蝦抓魚,若要我作這盟主,我便要贏這一場。”俊卿説畢,並無人出言,將美兒牽過來的烏雲蓋雪聰,給陳秀月與張初美説道:“此馬由兩位姐姐合騎,放盡了跑,或許三天可以趕到。決戰之時,以人的命重,它的命,就不必顧惜了。”事情既然如此之急,陳張二女也不客氣,謝了,從俊卿手中接過繮繩。

他將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居然做得極有成功的希望,且不論前途的吉凶,眾人都微有欽佩之

俊卿道:“若大家都別無異言,我們黃河渡口再見一面,便前後分兩批走,前一批,以步行為主,後一批以騎馬為主,前行的以三天為度,後行的也不要慢過五天。”崆峒鐵指禪師笑道:“酸丁出這餿主意,這一趟跑下來,腳底板大概有三年可以不癢。”他師弟癩頭陀方才反對,可是情急燥的人,習慣快行,聽俊卿想法子也還不差,再説又有一點為俊卿的聲勢所奪,所以也走出站左邊。

少林方太大師無妄微微合什道:“既然如此,就動身吧。”俊卿應聲“好!”牽了安潔的小手,騰空而起,迅如電閃一般,挾了一陣衣襟破空之聲,如巨鳥一樣,在樹梢飛去。

俊卿既走,無妄帶了他的監院與達摩院的首座三僧,也隨同起身。

武當無塵也帶了同門起身。

只見一羣一羣的巨鳥破空飛去跟着蹄聲雜沓,騎馬的人也分途出莊,引得遠處的野犬狂吠,莊中的金雞急啼。

安潔隨從卿升空而去不僅不覺得奔波勞累之苦僅勁氣內藴,而且奔馳之時,內力充沛之極,亦有呼不暢之苦,經這時斷時續的暖的補益,便覺得雖然迅比奔馬猶疾,平吐緩呼卻如平在深閨一般。

安潔輕輕説道:“你還記得我帶你跑嗎?”俊卿笑道:“記得,還捱了醫仙狄老師的一頓罵。”安潔問道:“你知道現在大家都怎麼稱呼我嗎?”俊卿輕輕笑道:“狄老師稱你做安兒,柳姐姐稱你做安安和小安,受傷求醫的人稱你做慈心仙子,終南門的師侄們稱你做小師叔。”安潔緩緩搖頭,微微升起一層薄暈,道:“我不是説的這個,這是以前的稱呼,現在他們都稱我做盟主夫人。”俊卿極其得意,笑道:“這樣看,我忍氣聲去搶了這個盟主做還不冤枉。”安潔笑道:“你還忍氣聲呢,你看你今天對癩頭陀好凶。”俊卿不語的半天道:“我已經答應發姊了,要贏這一場,可是有好幾個難題解不開,癩頭陀再和我為難,我就毫無成功之望了,我和奉承大聲吼叫,只是心中害怕失敗,恐懼挫折。”安潔輕輕的道:“你為何不把你的困難都告訴我,將它們都悶在心裏,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的。”俊卿道:“事情變化得太快,昨晚自以為已經達到了選地延期的目的,早上發覺以雙方的仇恨之深,加上這一場所的拚鬥,只怕做了與原意相反之事,晚上聽峨眉時翠心的報告,才知雙方等於已經動手,又何必再假惺惺的客氣,所以便大玩起來。”安潔輕輕問道:“我聽你講得極其振振有詞,心中還有什麼因難?”俊卿嘆道:“第一我始終不能,與隱在暗處的真正的敵人手,第二我想與綠林和解,同御禍悲,第三我要找出黑白兩道的細,至於是參王蛟丹的奪取與分配,我倒始終不大放在心上。”安潔低噓輕聲自問道:“那人是誰,這般厲害,能夠自己不出面,擾得天下大亂?”俊卿與宮彤相鬥也不覺得他有何可怕之處,然而看到兩道的豪雄,經他暗中潛伏在兩道之中的好手,引得互相殘殺猶如燈峨撲火一樣,暗中不由多添了許多疑懼,令自己一眼望過去總懷疑眼見的人是敵非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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