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八方風雨會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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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尚未開口説話,樓左那低垂簾幕之後已自又傳出絲竹聲,緊接着歌聲復起,這回卻換了杜牧的“秋夕”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螢。
天階夜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歌聲始息,如雷的掌聲又復暴起,但適才發話那人卻又揚聲豪叫道:“小娘子。我等不比那些詩人墨客,這些酸溜文縐的詩兒,聽起來不大對胄口。再請換首通俗豪放的如何”絲竹之聲剛動,那青衫書生卻突以手巾描金扇,指着發話那人輕笑説道:“閣下,夠了,難怪有人説我們武林中人
魯莽夫,不解風
趣情,就憑閣下這-句,已足證人家所言不虛,閣下若喜通俗豪放,那麼請!回到你來的地方去。”此言一出,坐於東邊角落座頭上的那黑衣大漢啞然一笑,帽沿陰影下兩道
人寒芒飛快地向那青衫書生投過一瞥。
那面焦黃的白衣文士,聽若無聞,依然低着頭,獨飲獨酌。
五個灰衣老者及那四名懸長劍、氣宇不凡的年輕人,則
不住微笑點頭,齊齊向那青衫書生望去。
只略一注目,突然神情微震,似乎頗為忌憚,隨即收回目光,舉杯做狀掩飾。
滿樓酒客也頓時為之一靜,上百道目光同時投向那發聲嚎叫之人。
發聲嚎叫之人乃是酒樓正中,猜拳行令,囂張不羈,肆無忌憚的一副座頭上的五個錦袍大漢之一。
此人本就着滿臉剽悍桀騖之氣,哪能聽得下青衫書生這幾句話兒。聞言,神
微變,霍地站起,雙目
光一注青衫書生,就待發做,結果又似為那青衫書生目中
人的冷芒,及
拔灑
氣度所懾;雙目兇光微斂,冷冷説道:“閣下怎麼稱呼?”青衫書生手中描金扇輕擊左掌,目光凝注,笑道:“閣下既為武林人,當知武林禮數,我認為閣下應該先行通名報姓。”錦袍大漢神
又是一變,終又強行忍住,道;“多謝指教,我兄弟人稱江南五通。”一聽江南五通四字,滿座酒客頓時起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角落裏,黑衣大漢帽沿暗影下兩道冷芒閃,面
焦黃的,白衣文士依舊一無表情。五灰衣老者與那身披風氅的四年輕人,卻由神
中現出輕蔑不屑之
。
青衫書生呆了一呆,星目寒芒電閃,突然揚聲朗笑道;“原來是江南五通,久仰,久仰!五位素檀偷香竊玉,理應深識那風趣情,妙歌稚詞,怎地竟做是語,此次大駕北上,莫非已厭倦那南國紅粉…”
“住口!”錦袍大漢一聲輕喝。寒着臉,冷冷挑眉道:“閣下休要賣犀利口舌,還不報出名號?”青衫書生玉扇輕旋,淡淡笑道:“區區端木少華,閣下莫非不服?”
“端木少華”四字出口,全樓寂然,悚然動容。
連那角落裏的黑衣大漢也不目光疑注,微微點頭。
唯獨那白衣文士依然如故,生似他不是置身在這中州第一樓之上。
錦袍大漢神情微震,兇態倏斂,一拱手,強笑説道:“原來是不歸谷,端木少谷主,秦大空不知,多有得罪。”青衫書生神采飛揚,雙眉連軒,一笑説道:“豈敢,端木少華仰仗父蔭,算不得什麼,怎敢當這少谷主稱呼?一谷、三堡雖説頗有聲名,但在江南五通面前,卻渺小得可憐,這‘得罪’-字,應該由端木少華…”他這幾句話明捧暗損,江南五通豈能聽之不出。是以話猶未完,秦大空身旁另一錦袍大漢便突然站起,凝注着青衫書生,冷冷説道:“端木少華,你何必仗恃一谷之名,須知江南五通不是畏事之輩,也並未將你們區區一谷放在眼內。”五通之中唯有秦大空一人深知這位不歸谷少谷主的一身功力高不可測,而一谷之名威震武林,絕非偶然,攔阻不及,不由大急,狼狽地瞪了身旁同伴一眼,一雙手正待再次拱起。
青衫書生端木少華已然仰首長笑,聲如龍鶴唳直
夜空,手中描金扇一指那對責的錦袍大漢,道:“到底還是這位乾脆,乾脆得令我心折。不錯!扛南五通不是畏事之輩,否則怎敢長年在那風光媚人的江南地帶蹂躪婦女,大展
威?可是,閣下,不歸谷更不見得就怕了誰,既然閣下也未將不歸谷放在眼裏,我倒想領教一下江南五通到底有何驚人之處,能使整個江南武林敢怒而不敢言,怎麼樣?”事已鬧僵,勢成騎虎。至此,身為江南五通之首的秦大空,當然不甘再行示弱,但他也不願就此樹下強敵,只是微挑雙眉冷冷説道:“少谷主,有道是:路須讓一步,味要減三分。江南五通不想無端樹敵,閣下又何必如此
人?”他這樣説已無殊低聲下氣,委屈求和,江南五通素來不可一世,任
恣意,何曾如此。
眾酒客雖極卑視,但都只放在心裏,表面上並未顯。
那五位灰衣老者及那四個身披風氅的青年,卻不住冷眼相向,嗤之以鼻。
端木少華更是縱聲狂笑。道:“江南五通竟也説出這話,端木少華何幸如之。五位,不歸谷,向不輕易犯人,只是今天幸逢江南五通,不歸谷若就此收手,豈不令天下同道失望?不是我端木少華人太甚,實在五位所做所為令人髮指,端木少華今
借這中州名樓一角之地,當着天下羣豪,為江南婦女一伸冤怨,五位,請準備,”端木少華這番話雖説得咄咄
人,但因師出有名,而且極為堂皇,是以樓中羣豪,俱皆睹暗點頭,大為心折。
另外三錦袍大漢也霍地站起,怒目相向,劍拔弩張,人有一觸即發之勢。
就在這個當兒,突然由那樓左低垂的簾幕之後,傳出那適才唱歌的人兒,嬌滴滴、軟綿綿的悦耳聲音道:“呦!縱情詩酒,名士風。各位都是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俊彥豪傑;來此中州名樓,理當品飲美酒,欣賞歌舞,若是動起刀光劍影,血
橫飛,豈不大煞風景?奉勸諸位暫息
頭怒火,把酒聆歌,共謀-醉。”話聲方落,樂聲已起。
端木少華呆了一呆,突然縱聲朗笑道:“今夕伺夕,逢此可人?端木少華生憐香,惜玉成癖,不敢唐突,看在姑娘金面,暫寄五通一命,今宵且就縱情詩酒,做個風
名士。”舉杯環顧,揚聲又笑道:“且飲美酒聆清歌,莫負今宵一樓
,今宵酒醉、人美、歌佳、辭妙,人生難得幾回?來,來,大家共浮一大白!”傾杯一飲而下。
佳人一語解嫌,眾酒客暗舒一口大氣。
風解凍,和氣消冰,中州第一樓上,剎那間又是一片熱鬧歡騰,一場即起的風波,頓化為烏有。
角落的黑衣大漢似頗欣賞,看了端木少華一眼,點頭微笑。
白衣文士依然一動末動,埋首樽前。
江南五通樂得乘機下台,互覷一眼,默默坐下。
陣陣絲竹聲中,嬌滴滴的甜美聲音又起道:“久仰端木少谷主貌比子都,文武雙絕,傲誇羣倫,今夕一見,果然不虛,更難得名士風,承蒙美贊薄藝,敢不竭盡所學,一酬知音。”端木少華雙眉軒動,神采飛揚,顧盼之間,方待發話。
只見簾幕掀動,唱歌的人兒竟然嫋娜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