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國鐵總裁是被謀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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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表面上看來,發生在昭和二十四年(一九四九年。——譯者注)七月五(發現屍體的子為六)的所謂“下山事件”還沒有解決。警視廳還沒有明確公佈下山究竟是自殺的還是被謀殺的,偵查工作就已經算是告一結束了。

從約莫半年之後在《文藝秋》和《改造》上發表的《“下山事件”偵查總結報告書》(即《“下山事件”白皮書》)就可以推想得出警視廳是據怎樣的理由來結束本案的偵查工作的。這份報告書所得出的結論是:國營鐵道公司第一任總裁下山定則是“自殺的”其實,這份偵查報告書並不是由警視廳本身正式公佈的,而是作為這兩家雜誌煞費苦心採訪來的“獨家消息”;然而數據毫無疑問是由警視廳偵查一科提供的。這份“獨家消息”原來是由某報社一記者佯稱是從警視廳秘密獲得的資料而賣給這兩家雜誌社的。當時兩家雜誌都不知道對方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就同時發表出來。因此,就不成其為貨真價實的“獨家消息”了。警視廳方面故意放出這份資料的手法,帶有細膩的演劇氣味。該廳並不正式“發表”卻以這種形式“宣佈”出來。

關於“下山事件”人們已經寫了不少文章,這裡我有意不再詳細說明案情。不過在本文敘述的過程中,還是不能不向讀者提供一些起碼的數據。這裡打算就按照上面所提到的《“下山事件”白皮書》的順序來代一下事實的經過。

事情發生在昭和二十四年七月五。下山總裁在上午八點二十分左右離開上池上的私邸。他坐的是自用汽車,司機姓大西。車開到御成門附近時,下山說:“我原說到佐藤(指佐藤榮作)先生家去的。”大西司機就問他:“折回去吧?”他回答說:“不,用不著。”車子就向國鐵總廳駛去,來到東京車站前面的通指揮台附近時,下山吩咐大西司機說:“我想買點東西,開到三越去吧。”這時,下山自言自語般地說了聲:“今天趕十點鐘到處裡去就成啦。”車子開到東京車站北邊國營鐵道的陸橋那兒時,他又說:“開到白木屋去也成,就照直開吧。”(意思大概是指:他要辦的事,在三越或是由木屋都能辦得了——作者原注)大西司機把車子開到白木屋前面的電車道那兒,只見白木屋還上著門,就說:“還沒開門呢!”下山只回答了聲“嗯”大西司機又把車子繞到三越百貨商店前面去,正門上掛著塊牌子,寫著“上午九點半開始營業”大西司機說:“那末開回廳裡去嗎?”總裁像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說:“繞到神田車站去。”大西司機按照吩咐,把車子開到神田車站西邊的大道上,問道:“下車嗎?”總裁搖搖頭說:“不。”大西司機以為要回總廳去,就把車子開到東邊的陸橋下面,準備折回總廳去。這時,下山突然吩咐道:“向右拐。”大西司機就遵命把車子向右方拐去。下山又吩咐他說:“到三越總店去。”車子剛開到國營鐵道公司總廳前面,不知怎地,下山用生氣般的聲音說:“開快點。”(下山好像是跟人家有什麼約會,怕個耽誤了。——作者原注)車子開足了馬力,來到千代田銀行總行(如今的三菱銀行)前面時,下山像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叫車子停下來,匆匆忙忙地走進銀行去。過了約莫二十分鐘他就出來上了車,說:“現在到三越去,時間大概剛好。”大西司機又把車子開往三越百貨商店。上午九點三十七分左右在該店南門停下來,下山就走進去了。

大西司機把車子停在門前,等待總裁出來;可是左等右等總也不出來。下山素來就有讓車子久等的習慣,大西司機也就不以為意,一直等到下午五點鐘。到了五點鐘,他才從裝在車子裡的收音機的新聞廣播中聽到總裁失蹤的消息,就去報了警。

另一方面,當天下山總裁本來約定在上午十一點鐘和美軍總司令部的高級官員會面,因此,九點以前秘書就在國營鐵道公司辦公樓後門候他,但總也不見總裁的車子。到了九點一刻,他給總裁的私邸打了一個電話,夫人接電話說:“下山是照平的時刻離開家的。”秘書著了慌,就到總裁可能去的地方尋找,但在九點半到十一點之間,這些地方下山都沒去。

到了中午,秘書給總裁的前任秘書打了個電話,探聽到下山經常去新川造訪的森田信子(成田屋的老闆娘,下山總裁的‮婦情‬)的住址,就派另一個司機去打聽,總裁也沒到過那裡。

快到下午兩點鐘時,副總裁加賀山和理事田坂到美軍總司令部去聯繫。回來之後,由於哪方面都沒有下山的消息,到了下午兩點半鐘,他們就又和民用運輸局的沙格農中校聯繫。

然後,他們又請電臺廣播,尋找總裁的下落——這並不是由國營鐵道公司委託的。在三越總店前面等待的大西司機聽到了這個廣播,就來和總廳聯繫,這才知道下山總裁失蹤了。這一天,各局局長在總廳裡留到很遲的時刻,等待各方面就總裁的下落前來聯繫,但是終於毫無結果。

第二天(七月六)拂曉,從上野車站開往松戶去的末班電車(即以電力開動的列車。——譯者注)第二四〇一m號在零點二十四分開出了北千住車站,剛駛過東武線陸橋下的叉點時,司機一瞬間在約莫二十米前面的軌道上瞥見了一片紅糊糊的東西。他猜想也許是被電車軋死的屍體。在零時二十六分把電車開到綾瀨車站後他就下了車,向該站的副站長報告說:“有一具像是被軋死的屍體,請調查一下。”接著就把車開走了。

站員馬上冒著小雨來到現場,果然發現一具被軋得七零八碎的男屍。

他們斷定這具死屍是被這趟電車以前開過的第八六九次貨車(掛著五十節空車)軋的。貨車上有三個人:司機山本健、助手荻谷定一和乘務員橫田和彥,他們都是東京鐵道局水戶機務段的職工。

這趟貨車是從田端車站發出的,由於開往東北方面機車的司機不悉上野車站的調車線路,只得由山本司機指點,因而開車的時間誤了八分鐘。從現場經過的時刻大約是六上午零時十九分三十秒,開到金町車站時才趕上點。

話分兩頭。綾瀨車站的站員接到末班電車第二四〇一m號的通知後,就提著油燈到現場去,發現軌道上赤地俯臥著一具壯實的屍體。這是上午一點來鐘的事。車站上的共他站員是上午三點鐘到達現場的,那時一名警察和北千住養路分區的工頭已經先來到了。警察一邊說:“下山總裁的月票掉在地下啦,”一邊從衣袋裡掏出月票夾子給站員看。他們在那一帶又找了找,看到頭、右臂和左腿都沒有了的身軀。手錶就落在旁邊。前邊相隔一米有一大塊。剛才掉著雨點兒,不知不覺地就下大了。

這些站員回來之後不久,綾瀨車站的站長齋藤就動身到現場去,那時已經是大雨滂沱了。上午三點鐘左右,到達現場的站長抬起屍體來一看,儘管下過大雨,屍體下面的石頭一點也沒有溼,並且也沒有絲毫血跡;頭臉朝下,已經裂成兩半,可是翻過來一看,下面的石頭卻乾燥而發白,也沒有血跡。

後來這一點引起了疑問。

齋藤站長吩咐把屍體搬走。他想道:如果死屍確是下山總裁本人,就該是戴著眼鏡的。於是,他就率同現場的警察和北千住養路分區職工等幾個人一起動手尋找眼鏡。但是始終也沒有找著。他又想,也許還遺留下其他的東西吧,就掏了掏死者的褲袋,找到一個錢夾,把它和掉在地下的手錶一併由警察保管。但是警察心大意地上了上手錶的弦,這麼一來,就使它失去了作為物證的價值。

上午四點鐘以前,曾經作過下山總裁秘書的上野車站旅客股股長折井來了,他證實死者確是總裁本人。

下山總裁當天穿的是一套灰格子紋西服,裡頭沒穿坎肩,腳上是咖啡的皮鞋。總裁每天早晨都叫住在他家的中村替他擦鞋,並且總是塗赭紅鞋油。除了在自己家以外,下山從來不在銜頭或其他地方叫擦皮鞋的替他擦鞋。他的襯衫是白棉布的,領帶是昭和十一年出差去歐洲時在英國買的,深藍地上嵌有紅、金兩的縱線,或是斜格子紋的。腳上穿的是淡茶線襪。眼鏡是米黃賽璐珞框的,右邊的鏡片是遠視散光(〇。五—八〇度〉,左邊的鏡片是遠視(〇。五—八〇度)。

下午一點四十分到五點十二分,在東京大學法醫學解剖室由桑島博士執刀,會同古畑種基博士解剖了總裁的屍體,作出初步鑑定:一、死因不明;不能斷定是絞殺、毒殺、槍殺,或因外傷而引起的出血。

二、不能斷定死了多久,大體上可以推斷是七月五晚上死的。

三、外出血少。

四、從屍體各部分的擦傷和頭、身軀、手腳被軋斷的地方看不出“生理反應”可以斷定是死後軋斷的。

另一方面,對那列從這具屍體上軋過的列車進行檢驗的結果,在第一節敞篷貨車以及別的地方發現沾有塊、血跡的汗衫碎片。總裁穿的是咖啡膠底皮鞋。在鞋底上發現沾有植物素——葉綠素。

出事地點是足立區五反野南町九三八——九四二番地的常磐線北千住車站和綾瀨車站間的下行線軌道上,與東武線開往光方面的電車在附近叉,修有陸橋。

警視廳方面起初懷疑會不會是把在別的地方死的屍體搬到現場來,故意讓列車輾碎的,因而就對通往現場附近的各條路線仔細作了偵查,但是並沒有發現這樣的跡象。附近有一條綾瀨河,就又去偵查有沒有用船搬運的跡象。據水閘管理員說,當天晚上沒有船經過,為了捕鰻魚,水閘附近止通行,不可能過船。又調查了三家租船站,當天也沒有租出過船隻。

後來又設想屍體會不會是由常磐線和東武線叉地點的陸橋底下搬到現場的,於是,就照人體仿造了一個二十貫(一貫相當於三。七五公斤。——譯者注)重的砂袋,沿著可能通行的道路作了試驗,結果斷定“可能是有的,但是極為困難”我對於《“下山事件”白皮書》的正確所做的推斷,在本文的下一部分就自然明白了。

下山總裁的屍體大體上被輾成五部分:頭、身軀、右臂、左腿和右腳。頭部幾乎軋得粉碎,腦漿只剩下約莫三分之一光景。肋骨像是被壓碎的,幾乎全都折斷了,心臟從肋骨間擠出,而且開了孔。屍身的各部分有三百幾十處傷痕,但是軋斷的地方沒有“生理反應”沒有使用麻醉藥和毒藥的痕跡。據設想,列車軋過去的時候,下山是臉朝下俯臥在軌道上的,形成直角——下巴頦正好放在軌道上;因此,頭蓋骨壓得粉碎,臉上的表皮像被剝掉似的脫落下來。據推斷,這是機車的排障器所刮的。

後來一調查衣服,灰料的西服上身一點也沒有汙損,也沒有破碎。襯衫卻髒得厲害,尤其是右肩上粘糊糊的,烏黑一團,袖子上端撕破了一大塊。黑的汙物顯然是油。把襯衫一抖擻,垃圾般的東西沙沙地落在紙上。塵埃上還沾有紅、綠、茶、白等

另外檢查了襯衫、褲子、汗衫、內衣和鞋,好像都沒有血跡。但是除了西服上身和鞋以外,都沾了不少烏黑的油跡。尤其是兜襠布、襪子這些貼身穿的東西,簡直粘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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