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國鐵總裁是被謀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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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對極少量的血煞費苦心地化驗的結果,查明下山總裁的血是amq型的。血非常少,後來也引起了疑問。

偵查班原以為油是從機車裡淌出來的,後來查明機車用的是礦物油,下山總裁的內衣等處沾的卻是植物油。進一步調查的結果,清楚了十之八九是米糠油。

還有帶顏的垃圾,經過化驗,證明是焦油染料,以發藍的綠為主,夾雜有紅、紫、茶、白等。有人懷疑這種染料是從軋過屍體的貨車上掉下來沾在衣服上的,但是經過檢查,該列車所載的貨物中沒有這樣的東西。由此可以判斷,油一定也是下山被軋之前在別處沾上的。染料的粉末沾在西服上身、褲子和討衫上,襯衫連裡面也沾著染料。把這種沾法與沾油的情況聯繫起來,就頗引起注意。原來油也不是從衣服外面,而是從裡面沾上去的。

第八六九次列車本應在上午零時二分從田端車站發車,然而四號夜裡卻是在零時十分發車的,也就是說,遲開了八分鐘。一查原因,說是負責叫醒山本司機的機車庫勤雜工忘記叫他了。

後來查明,那個勤雜工是因為和另一個人下將棋(類似我國的象棋。——譯者注)下得入了,以致忘記叫醒山本司機和助手荻谷的。荻谷奔跑到d五一六五一號機車上去,只見蒸氣的壓力已經降低。一看儀表,只剩六公斤了;必須有十公斤以上的壓力才能拉得動貨車。他趕忙生起汽鍋,讓蒸氣冒上來,因而誤點八分鐘——零點十分才開出。這趟列車掛五十節貨車,但因為幾乎全都是空車皮,所以開得很快,經過五反野的出事地點時只誤點兩分來鍾,開到金町車站時就趕上了點。後來警察曾叫山本、荻谷兩人陳述情況,不知怎的,山本司機曾對助手荻谷說:“從田端發車的時間遲了那件事,最好不要告訴警察。”因此荻谷就沒有提到發車遲了的事。後來這事引起疑問,有一個時期山本司機曾受到懷疑,但經過嚴密偵查,嫌疑就消失了。那以後整整過了一年,也就是昭和二十五年五月,山本突然死去了。

事件發生之後,田端機務段就接連不斷地發生奇怪的事情。其中一件是:離出事地點不遠的綾瀨車站內,軌道旁邊遺落一張田端機務段的分析圖。田端機務段的軌道錯綜複雜,從一間信號小樓裡縱轉轍杆和轉轍柄座,使整個機務段作為一個有條不紊的機構運行,這一切都是按照分析圖來作的。

這份圖表究竟是誰丟的呢?機務段的職工也並不是個個都有這樣的圖表,因此很快就查明瞭是個年輕的站員丟的。他受到嚴密的訊問,但他只回答說:“死了也不說。”碰到這個年輕人的抗拒,分析圖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第二樁不可思議的事是:從田端到上野的第一個車站——暮裡車站的廁所裡發現了奇怪的字跡。男廁所裡放東西的板子正中央用粉筆橫寫著“5。19下山桶”字樣。下山的屍體是六清晨才剛剛被發現的。

“5。19下山桶”這六個字也可以理解為一種暗號,說明下山是在五的十九點(下午七點)被裝進汽油桶的。

還有一件奇怪的事。七月五下午七點到七點半之間,下山總裁失蹤的消息通過無線電廣播等等辦法已經傳佈開了,只是不知是死是活。這時,東京鐵道公司對外聯絡部的前田某在東京鐵道公司工會支部的房間裡告訴大家:“剛剛來了電話,說總裁因汽車出事死了。”大家聽了都喊叫起來。這個電話是打到東京支部來的,打的是鐵道專用電話。於是引起了這樣一個疑問:電話究竟是從哪兒打來的呢?馬上一調查,田端車站機車庫休息室內有一臺新安裝的電話,五下午六點鐘負責人把這間屋子上了鎖,六早晨發覺鎖壞了,看來是被什麼人撬開了。那人利用剛安好的電話通知國營鐵道工會東京支部,說總裁因汽車出事死了。這事始終也沒能查出是誰幹的。

還有一件事。下山總裁失蹤的兩天以前,新宿車站附近貼出了“殺死下山!”

“叫下山‘拜黎明’(本法西斯軍隊裡的一種私刑。在寒冷地帶,夜間將受刑者赤身反縛在柱子上,讓他朝東跪著。受刑者在深夜裡凍僵,直到黎明時才又甦醒。傳單上恫嚇要這樣懲罰下山。——譯者注)”的傳單。事件發生後,沒等警察看到,傳單就被撕掉了。下山失蹤的前一天,鐵道弘濟會的某靑年曾經接到預告要謀殺下山的電話。

另外一件怪事是:儘管警視廳的偵查員在七月九已經對發生事件的那天(五)夜裡值班的人做過一次調查,後來他們想重新進行一些盤詢,就叫人把記載著值班詳細情況的值班簿拿來,發覺七月一到五的部分竟被胡亂撕掉了。為什麼只撕去五天的呢?因為其中包括髮生事件的七月四和五

還有一件怪事:在出事地點發現了奇怪的血跡。

在輾軋現場上首——也就是從田端出發的列車開過來的方向——二百來米的路上發現有斑斑點點的血跡。血型是amq型的,跟下山總裁的血型相同。大凡一百人中間也只有三個半人是這種血型的。如果是在現場下首、沿著列車駛過去的方向留有血跡,那還可以說是沾在列車上的血滴下來的,但是在這個事件中,反而是在現場上首發現了血跡。

血跡是據偵查員從外面探聽來的話發現的。有人說“事件發生後三四天,曾有吉普車開到出事地點,美國憲兵用刀刮掉了枕木上沾有血跡的部分”讓偵查員探聽到了。《朝新聞》記者矢田為了證實這個消息,曾到現場做了調查,找到了枕木上刮過的痕跡。他還在其他的鐵道線上也發現了同一類型的血跡。不僅如此,在現場附近的麻繩小屋的門上還發現同一種amq型的血跡。這間小屋裡面當時沒有人。門上的血跡大概是什麼人把沾在手上的血抹上去的。看來抹血的人個子相當高。偵查當局決定請東京大學法醫學研究室對這些血跡的血型做密的化驗。

以上是截至目前為止關於“下山事件”的種種文章中經常提到的一些情節。雖然我打算儘量敘述得簡單一些,但是為了進行推斷,這些情節仍然需要重複一下。

前面已經指出,所謂《“下山事件”白皮書》並不是警視廳正式發表的文件。然而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警視廳大體上確實是以這份《白皮書》中所寫的自殺的說法為結論的。但是《“下山事件”白皮書》是按照偵查一科的意見寫成的,它並沒有採納偵查二科的意見。事件一發生,偵查一科就主張下山是自殺的,偵查二科則主張是被謀殺的,他們的意見一直是對立的。

八月四,警視廳在該廳刑事部長官舍召開了偵查總部的聯席會議,在這個會議上斷定案情為自殺。但這是偵查總部內部做出的判斷,沒有正式發表,對外只是採取不斷定下山究竟是自殺還是被謀殺的態度。《白皮書》是單憑一科的意見歸結出來的,二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編成了這麼個文件。

那末一科為什麼偏偏說下山是自殺的呢?一句話,採取“現場主義”的一科的刑事警察們跑到現場去偵查後,就斷言這個事件中“沒有行兇的痕跡”不用說,一科主要是偵查謀殺案的,他們憑多年的經驗,對犯罪現場有著獨特的直覺,而所謂“沒有行兇的痕跡”大概也就是從這種直覺中得出來的。

另一方面,專門對付智謀犯的二科卻認定:“‘下山事件’是空前的運用智慧的謀殺案,光憑一科對謀殺案所具有的那種一般的經驗是得不出結論來的。”當時,對偵查工作出力最大的是偵查二科二股股長吉武,他代表二科的意見。可是後來不知為了什麼緣故,吉武股長被調到上野警察署偵查某一案件去了。據說由於吉武股長被調出偵查圈外,本案的偵查工作就失去眉目,檢察官們會引為憾事。

三隻要將據一科的意見撰成的《白皮書》讀上一遍,就發現它的寫法很有意思。

《白皮書》首先敘述下山總裁在失蹤之前心情極其惶惑不安,行動反常,在自己家裡晚上也睡不著覺,喝藥水什麼的,神經衰弱得厲害。然後援引從下山總裁在三越百貨商店消失以後,直到他在五反野附近出現為止,好多個看到過他的人的供述;這些人都一致準確地指出下山總裁所穿的西服和襯衫的顏,領帶的花樣和鞋的顏。現在將其中有代表的供述列舉如下:一、在本橋三越的目擊者的證詞。

1。三越女售貨員長島靜子(十九歲)的供述:“七月五上午九點三十五分左右,我看到一個五十來歲、比中等身材略高一些、穿一身灰西服的男人在一樓化妝品的櫃檯前邊蹓躂。我聽了當天晚上的廣播,心想那也許就是下山總裁吧。”(七月十九供述)2。三越服務部店員高田喜美子(三十五歲)的供述:“七月五上午十點一刻左右,我在地下鐵道入口的問訊處見到一個經理派頭的人,有五十來歲,身高五尺六寸左右,胖胖的,體重足有十七八貫。他穿著一身深灰西服,白襯衫,戴著眼鏡,沒戴帽子,手裡沒有拿東西。有兩三個男人跟在他後面同時走下了臺階,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同伴。我聽到五晚間的廣播,直覺地到那也許就是下山總裁。”(七月六供述)二、在地下鐵道的目擊者。

1。開飲食店的西村豐三郞(四十三歲)的供述:“七月五上午,我搭乘十一點二十三分由跑谷開出的地下列車,坐在最前面的那節車廂裡。後來有個五十來歲的男人踩了我的腳。他是在本橋和末廣町之間的某個車站上車的。他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也沒向我道聲歉。我心想:真是個古怪傢伙,就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所以記得很清楚。那個人有五尺六七寸高,頭髮斜分著,穿著白襯衫、一套深灰西服、咖啡皮鞋,沒有攜帶東西。我在上野車站下了車,那個人乘著車往淺草那邊去了。”2。擦鞋匠尾野平八(六十八歲)的供述:“七月五上午八點鐘起,我在淺草地下鐵道西口擦皮鞋。記不得時間了。我看到從一號月臺走來一個人。”——相貌和裝束都同前一供述。(七月十八供述)三、在東武線五反野車站附近的目擊者。

1。五反野車站站員萩原涯秋的供述:“七月五下午一點四十三分,從淺草開往大師的電車進了站,下來約莫二十個乘客。我守在剪票口,有個乘客問我:‘這附近有沒有旅館?’我就和他一起走出車站,指點他到我所知道的末廣旅館去。”——相貌和裝束都同前一供述。(七月十二供述)2。末廣旅館女老闆長島福子(四十六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兩點來鍾,來了個戴黑框眼鏡、五尺七寸左右、身材魁梧、舉止文雅的紳士。他說:‘我想在這裡休息一會兒。’我帶他到二樓上四鋪半席的房間去,他就在窗口坐下,說:‘給我點兒水吧。’我端了水去。因為單身的旅客一向是少見的,我就問他:‘就您一個人嗎?’他回答說:‘就我一個人。’我又叮他一句:‘真的嗎?待會兒還會有人來吧。’他說:‘真是隻有一個人哩。’說著就笑了。由於他是位體面的紳士,我就拿了一塊洗得乾乾淨淨的單,替他鋪好了鋪。我請他在店簿上登記,他說:‘算了吧。’五點半左右,我聽見他拍手(本人的習慣,拍手錶示叫人。——譯者注),出去一看,他穿著西服,站在樓下八鋪席的房間裡。我說:‘請您給二百圓。’他就從黑皮夾裡掏出二百圓和一百圓小費。事後我想到,他的相貌和裝束很像下山總裁。”(七月十二供述)四、輾軋現場附近的目擊者。

1。公司職員成島正男(三十八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六點十分左右,我到五反野南町的澡塘去,半路上遇到一位體面的紳士,他從鐵道路基下面的田間小道走到東武線的隧道里去。他在隧道的出口停下來,好像在想什麼心事。我從後面趕過他時,看到他的相貌和裝束,覺得很像下山總裁。”(七月十一供述)2。古川文子(六十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六點半鐘左右,有個紳士在東武線的陸橋那兒走路,看他那樣子,就像是不會喝酒的人被灌醉了似的。相貌和裝束跟總裁相像。”(七月十八供述)3。清道夫辻一郞(三十九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六點四十分左右,我走到東武線陸橋跟前時,看見有個男人從千住方面踏著枕木走來。那個人沒戴眼鏡,除了這一點,相貌和裝束都像總裁。”(七月十供述)4。工人渡邊盛(三十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六點左右,我到輾軋現場陸橋跟前的池沼去撈蜊蛄。有個體面的紳士從緩坡上走下來,沿著溝渠,在離我六尺來遠的路上走了五十米左右,又折了回來。那個人有五十來歲,身高五尺六七寸,臉上的皮膚像柚子一樣,是淡紅的。眉的,搭拉下來。頭髮分著,鬢角已經花白了。斜眼鏡是米黃的,沒有戴帽子,白糊糊的條紋西服,白襯衫,領帶是手工織的,嵌著金絲。腳上穿著咖啡皮鞋,鞋尖上鑲著一道線。手裡沒有拿著東西。我認為那準是下山總裁。”(七月十五供述)5。山崎竹子(四十三歲)的供述;“七月五下午六點半左右,我回家去的時候,為了抄近道,沿著鐵路朝東武線陸橋那邊走去,看見玉蜀黍地裡站著個紳士。我到納悶:那樣一個人怎麼會在地裡幹活呢?我就盯著他,他也看了看我,低著頭播起草葉子來。我站住了,還看著,他沒辦法,就走起來。他有四十六七歲,皮膚白晳,高鼻樑,沒有注意到戴眼鏡沒有,只記得是個文雅的人。沒有戴帽子,穿著一套深灰西服,咖啡的高級皮鞋。”(七月十六供述)把這些目擊者的話綜合起來看,下山總裁的行蹤是這樣的:(1)五上午九點三十五分,從三越百貨商店南門走進去;(2)在店內和附近走了一陣;(3)乘上午十一點半以後的地下列車到淺草;(4)搭上東武線開往大師的車,下午一點四十三分在五反野車站下車;(5)下午兩點到五點半之間在末廣旅館休息;(6)從下午六點起在出事地點附近徘徊。在這段時間內,他自始至終單獨行動,身邊一個同伴也沒有。偵查一科由此而判斷出“沒有可引起被謀殺的疑問的餘地”《白皮書》還對下山身邊的人進行了調查,並且部分地引用了盤訊有關人員時所作的記錄,共中包括下山的舊友、因公或因私和他打過道的人。每段談話後面都在括號里加上一段批註——看起來那就是“偵查總部的意見”了。

比方說,在以鐵道技師身份曾經跟下山同過事的原陸軍上校森田某的談話後面,關於下山總裁的格,偵查總部加上了如下的批註:(總裁身材魁捂,相形之下,氣量卻狹小。此人憑直覺,認為下山是自殺的。)在商工省次官小菅乙成的談話記錄後面,批著總部如下的意見:(此人到總裁的責任心很強,做事心細,但對總裁這個職位是不能勝任的。)在東京工業大學校長和田小六的供述後面,又加上了這樣一句批語:(可見工作一遇到困難,總裁的身體就不好了,內心經常怔忡不安。)在佐藤榮作的供述後面則加上了如下的批語“可以看出,下山就任總裁時,對這職位並不怎麼熱中。)從這些批註裡不難看出偵查一科是在煞費苦心地強調下山總裁是自殺的。

值得注意的是,其中只有當時的副總裁加賀山之雄一個人認為下山是被謀殺的。

《白皮書》上所引用的加賀山的供述是這樣的:“我認為總裁是被謀殺的。理由是:一、總裁是不是為了和森田信子的關係而受到威脅,並遭到暗算的呢?二、也許兇手是在某車站工會方面的影響之下犯下的罪行,但我認為工會方面不會對總裁有什麼怨恨。”這以後,加賀山副總裁又把他的意見寫成一篇專論登在《本》雜誌上,這篇文章的啟發很大。關於這一點,以後我還要詳細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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