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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楚無過2021年7月3字數:12,830第二十二章三人籃球賽我等終究沒能奪冠。換句話說即,一萬塊人民幣像鴨子一樣飛走了。唯一值得欣的是這隻鴨子從來也沒煮過——能幹沉體育系籃球專業的惡霸進決賽,已完全超乎了大家的預料。那真是艱苦卓絕的一戰,論身高,論技巧,論戰術,他們起碼都略勝一籌。我方一路落後,狠拼硬磨,直至最後一分鐘人品大爆發,愣是打出了個八比二的小高,奇蹟般地完成了反超。這種事毫無辦法。同樣毫無辦法的是,在週四晚上的體育館二樓,面對另一支籃球專業的惡霸,我們遺憾敗北。後一支的實力未必強過前一支,所以也只能理解為老天爺從中作梗了。不甘心在所難免——一如球館慘白的燈光,一如黑壓壓的人群中閃亮的髮夾,一如呆們在終場哨吹響時沉默的汗水——所有這些,大概都會鐫刻在2004年的夏天吧。

好在亞軍也有獎金五千塊,從校門口的農行兌出來,無論功勞大小,正好一人一千。請系裡邊吃飯自然免不了。這幫狗孃養的,個個血盆大口、嗷嗷待哺,哪怕已被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折磨得不成人形。

說到折磨,誰也不能倖免。劃完重點就是上自習,沒沒夜,這一學期欠下的債頭昏腦脹也得補回來。問題的關鍵在於,第一,哪怕劃完重點,我等所面對的依舊是文山文海;第二,圖書館、教學樓——只要能人的地方——哪哪都座無虛席,除非六點鐘前起,想找個清淨地兒比登天還難。由此可見,選修課不用考試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這種原則上送學分的課,除非碰上怪胎,沒人會為難你。然而「怪胎」倆字不會刻到腦門上,事實上有不少好老師都是怪胎,所以還是勤勤勉勉最重要,拿學分冒險不值當。比如藝術賞析課的考核作業,我可是參考了三篇有關波普主義和極簡主義的樂評才得以搞定。其中還有陳瑤的一半功勞,此學霸無論幹什麼都得心應手,由不得你不佩服。

基本上每天,慢悠悠地吃完早飯後,我和陳瑤都會跑小樹林裡看書——除了礙眼的垃圾多了點,那還真是個學習的好地方。當然,在她老看來,我也是個垃圾。多虧了樹木蔥鬱環境清幽,不然我「早被一腳踢出去了」。

沒準就是決賽後的第二天中午,我和陳瑤打小樹林西側竄出來時,神使鬼差地,竟碰到了白衣。她腳蹬一雙白坡跟涼鞋,把碎石路踩得噔噔響。速度不能說快,但也著實不慢,起碼那身圓領休閒白t和寶石藍牛仔熱褲下的體生動地傳達出了一種動態之美。確切說就是,房在行進中波濤洶湧,白生生的大腿於斑駁而婆娑的樹蔭下直晃人眼。還有那雙沒穿絲襪的腳,丹蔻點點,你看一眼尚可,要是多瞧幾眼,難免眼花繚亂。何況也不會有人給你時間去仔細地打量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比如陳瑤,冷不丁地就在我眼上捅了一下,於是我就嗷地叫了一聲。有點奇怪的叫聲,沈老師只好瞥了我一眼。

我猜是的。雖然她戴了副大蛤蟆鏡,但蓬鬆髮髻下的小臉確實朝我們側了側。

別無選擇,我立馬笑了笑。她竟也朝我們笑了笑,嬌豔滴的櫻輕輕一彎。於是我就叫了聲「沈老師」,半秒後又蹦出了個「好」。她愣了下,很快櫻再次一彎,乃至停下腳步說:「你好,你們好。」

「吃了沒?」緊跟著她問。

實在出乎意料,以至於得有個兩秒鐘我才應了聲:「還沒呢。」

「那就快吃飯去。」她笑得更燦爛了,眼瞼下浮起兩隻臥蠶,貝齒都亮晶晶的。就我發愣的片刻,白衣就再次邁動腳步,走了。

緊接著,一箇中年男人便出現在我們面前,polo衫運動短褲網球鞋——總之就是你所悉的那種中年中產的經典休閒造型,真讓人不知說點什麼好。其實我早該看到他,但不知為何現在才看到,於是此人就通過放慢腳步來提醒我們不要殘忍地忽略他。他甚至打量了我一眼,那冷不丁的眼神分外悉。

「走唄,」陳瑤一本書扇過來:「笑得還真是甜啊。」我只好走,邊笑邊走。

不想中年男人叫住了我——或者我們。他說:「哎。」我們就回過了頭。男人個頭還行,一米七五靠上,有點壯,啤酒肚不能說小吧,但也算不上大。於是他兩手褲兜裡肚子——這下條紋肚皮壯觀了些許:「幹什麼的?」我搞不懂這話什麼意思。事實上,我有點發懵。陳瑤也好不到哪兒去,她也沒吭聲。

「她是你老師?」這應該是個疑問句,但並沒有任何疑問的意思。

「哦。」我說。

「沒事兒。」這貨揚揚國字臉,用一隻戴著腕錶的手抹了抹飽滿的額頭,高的鷹鉤鼻和平頭頂端的美人角很是惹眼。「沒事兒了。」他抬頭望望懸鈴木樹冠,衝我們擺擺手,轉身離去。整個過程中沈老師都沒回頭,甚至連款款玉步都沒有任何停頓。所以如你所料,小平頭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神經病。」陳瑤評價道。她說得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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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老話叫忙裡偷閒得幾回。這複習越是到了最後關頭,大家反倒越是放鬆,連傍晚打球都成了慣例。不光我們,全校學生都這副德行,乃至每天下午四點鐘以後籃球場就會人滿為患。這勁頭實在有點躁狂症的意思。只是平陽大酒店一別,我等再沒見過十五號。該老鄉對籃球的熱情似乎在那場八分之一決賽裡被耗了個光。

關於此,楊剛推測,沒準陳晨對籃球的熱愛就是那泡噴湧而出的鼻血。有些道理。

李俊奇倒是偶爾會跑去東場踢球,一身國米,驢一樣興奮。每次他都要站在草坪上,隔著鐵柵欄,仰起脖子衝我們一聲長鳴。決賽後的週五傍晚,他甚至翻過柵欄,來到親切的紅藍塑膠球場上,同我們敘了敘籃球情誼。他先是祝賀我等奪得了亞軍,又憤憤不平地表示體育系那幫哥們兒也就仗著身體壯,「真要論技術,他們可不行」。興許也有些道理,至少聽起來很悅耳。極其自然而又匪夷所思地,我問他:「這幾天咋不見陳晨?」

「熬夜看球唄,」李俊奇不假思索地說:「這會兒大概就在吃飯,今晚可是半決賽啊,希臘對捷克。」他指的是歐洲盃。

我真沒想到十五號愛好如此廣泛,於是就叫了一聲:「靠。」李俊奇抹抹汗,大喉結動了動,似要說點什麼,卻也只是吐了個「靠」出來。

上週傍晚,在平陽大廈正門口,沐浴著燥熱而舒的陽光時,李俊奇也是這麼說的。因為陳瑤決定回學校,什麼星巴克、德川家啦,她毫無興趣。

「一體式vip卡啊,」老鄉強調:「不吃白不吃。」他真的很熱情。

但陳瑤還是堅決地搖了搖頭,臉都有點慘白。

「身體不太舒服,」我衝大女眨了眨眼,又轉向李俊奇:「改天吧。」

「走唄。」大女笑笑,一把撈住了她的男朋友。於是後者就嘆了口氣。

這回可沒有什麼捷豹什麼皇傢什麼加長版了,東家的安排實在有待改進,興許他真的喝蒙了呢。當然,我和陳瑤更願意在鳥語花香裡走一走。彎彎繞繞地,在中央公園裡地奔了幾里地後,我們搭上了一輛開往學校的公車。這會兒陳瑤臉好多了。「胃不疼了?」我笑著捏了捏她的手。陳瑤白我一眼,只是切了一聲。那個傍晚車廂空曠,陽光鮮活,空氣裡灌滿了綠的風,一種說不出的安定令我昏昏睡。恍惚中不斷有人上下車,等我再睜開眼,身邊已擠滿了人

「你可真能睡。」陳瑤搗搗我。片刻後,她問李俊奇啥來頭。我便如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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