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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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猜你也猜不出來…你剛才在那個洗手間裡,沒認出來嗎?”

“是沒認出你來…”

“不光是我啊…”

“那還有誰?”

“在那裡頭服務的…”

“他是誰?”

“不知道他是不是認出你來了…他是鍾師傅啊!你忘啦?”

“鍾師傅?哪個…啊,是當年工宣隊隊長,鍾樹旺?”

“對!就是他!”他恍然。不過倒也沒怎麼大慨。算來鍾師傅早該退休了,退休後能找到這麼一個工作,應該說很不錯。現在沒人太在乎別的,在乎的是錢。幹這個想必能拿不少,還有小費,合起來可能比那些演奏臺上的樂師們還多…

“我是來找他的…你知道我們是鄉親,我們兩村的人雞犬相聞,打小就來來往往…他幹這個也幹膩了,決心辭了活,回老家去…現在我們老家那兒普遍的都富了…我們一直保持著聯繫…我是要託他給我家裡老人捎些東西去,約好了今天,誰知到他家他不在,說是還要來這兒補一天工。這兒的洋規矩是可了可卯的,給他結工錢的時候,不知怎麼算出來他有一天倒休還沒補齊,少了這一天,這個月就只能得按半個月算。他哪兒願遭那損失啊,就又來了…我把東西擱他家,就奔這兒來了…哈哈,到洗手間裡告個別,倒也別緻不是?他還不讓我多呆,怕人家說他違反了紀律…沒想到又遇上了你!”他這才嘆道:“真是人生如夢啊!當年,他是工宣隊長,兼革委會主任,你是副主任…工宣隊撤了,你才當了主任…那時候,你們好威嚴啊!”

“我們可都沒作威作福啊!”

“那倒是…怎麼樣,印主任,你現在還順吧?”

“什麼主任,早不是了!”

“什麼時候下臺的?你只該往上升,不該往下降啊!”

“倒也沒降…是平調,去年把我調出去了…”原來印德鈞這幾年並不順。他在單位裡遇到了麻煩。有人跟他鬧,擠對他,結果上級單位就把他平調到另一平行單位,當了黨委書記。

“說來話長,”印德鈞嘆了口氣:“我們一個區級單位,又是清水衙門,現在又實行黨政分開,我有什麼戲唱?不過是天天去坐個班,等幾年離休,安度晚年罷了…”他很惋惜。真的惋惜。他說:“別看離開你麾下,轉了口,後來更改了行,到大號名利場上混了這麼多年,沒再回去看看,沒跟你聯繫,心裡頭,別的人是有淡忘的,或者想起來並不愉快的,你卻是個例外…你是個好人,特別是在那個階段,你從不主動整人,得便還給被整的人鬆動鬆動,那就不容易!別看現在不以階級鬥爭為綱了,有的人,手裡有點權,他就還是熱衷於整人…這些年我眼皮兒雜多了,什麼嘴臉沒見識過!比起來,你這樣的還真金貴!可惜你這個好官坯子,沒能讓上頭的慧眼發現,依我說,你就是到中央部裡當個,怎麼說呢,別部長,就副部長吧,就專搞政工吧,該給共產黨積多少德!”服務小姐送來了鮮榨白蘭瓜汁。他讓服務小姐再給他的威士忌杯裡加點冰塊。

10他和印德鈞談得興濃。

談著談著,話題又繞到了當年老霍釘窗戶那件往事上。

“…剛才我恭維了你,說你是個難得的好人,現在我要說,你好人也做過歹事——真的,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有點驚異…按大氣候,那該已經是一九七三年了吧,文化大革命已經過了轟轟烈烈的階段,很少有單位再搞‘牛棚’什麼的了,可是你竟讓老霍去釘金殿臣宿舍的窗戶!這是私設監獄啊!

“那是司馬山的主意…當然,我有責任,我點了頭…”

“你為什麼點頭?怕人家說你跟金殿臣是同鄉,以前關係也不錯?怕司馬山說你包庇他?”

“也許有那些個雜念吧,不過,主要是我信,信金殿臣幹了那件事…司馬山把公安局那兒掌握的材料拿給我過目,那姑娘是寫了,金殿臣跟她亂搞…”

“那為什麼不把金殿臣公安部門處理?”

“開頭是想扭送,公安部門不收。正像你說的,那時候的大氣候,已經不是那麼兇了…再說那姑娘,其實她本身是個女氓,金殿臣的事兒就是坐實了,也還夠不上強姦。”

“可是最後,還是通過、供、信,把金殿臣按壞分子處理,開除工職,吊銷戶口,遣送回鄉了。這不明擺著太重了嗎?”

“是過分點兒。不過,你該知道,這專案一直是司馬山親手抓。他最後這麼定,我點頭了。我不明白事隔這麼多年,這麼件事,算得是潑天大事嗎?你怎麼還耿耿於懷?”

“我不是在夢裡又見著老霍釘窗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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