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過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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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上,最無情的就是時光。所有一切,無論喜樂,就會被千古不變的升月落漸漸沖淡,直到稀薄。轉眼,康熙四十九年很快就要過去了。

蘇溶溶正坐在窗前捧著《飲水詞》看,碧桃風風火火起簾子跑了進來,帶進一陣冷風。她一邊跺著腳將手中抱著的梅枝進一個梅瓶中,一邊說道:“好冷好冷!”蘇溶溶看她鼻子、耳朵,尤其是一雙手凍的通紅,連忙將暖手爐給她,笑道:“這麼冷的天兒,你何苦非要出去折那梅枝呢?”碧桃接過手爐,有些沒大沒小地對著蘇溶溶說道:“今兒是臘八,梅花開得正好!再說…只有今的紅梅才能配得上王爺送的梅瓶啊!”蘇溶溶故意裝作聽不明白,只是白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看書。

梅瓶…。還記得李衛親手送來這梅瓶時臉上的歡喜,碧桃還傻乎乎地問:“咦,梅瓶都是送一對兒的,怎麼只拿過來一個?”李衛只說了一句:“另一個在爺的書房”便羞得碧桃滿臉通紅。再看梅瓶上的一對兒呢噥喜鵲,便是啥子也知道其中深意了。

梅瓶送完,又送胭脂水釉碗,還是一雙中的一個。那胭脂的顏歡喜極了,彷彿新婚之夜的紅燭,又似新人嬌豔無比的俏臉。這碗,蘇溶溶很是喜歡,但只有一個又十分不便。一次,胤禛過來閒坐,蘇溶溶便拐著彎兒的向他要另一個,可是胤禛聰明,只下一句話就讓蘇溶溶啞了聲,羞紅了臉。他氣定神閒地回道:“另一隻碗我在用,你若要,拿過來也可。只不過我也喜歡的很,怕是捨不得只讓碗過來。”此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總之一雙雙一對對的瓶子罐子都源源不斷的拆成單隻兒地送了過來,可蘇溶溶卻不敢再要另一半,只是不動聲默默用著。胤禛也不提,他依舊時不常過來,不管有事兒沒事兒,兩人有話沒話,都會坐著陪著看著蘇溶溶。

這樣的繾綣明顯又強硬,讓蘇溶溶連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一開始。她總覺得有些彆扭,可時間長了,卻也習慣了。有時候胤禛有子沒來。她還會忍不住心裡冒出一句:“他怎麼了?是不是宮裡又出了事?”有時候,這種平靜也會被打破。那就是十三爺。

每當提到十三爺時,兩人之間就會立時陷入蒼涼的沉默中。宋遲被人毒死的事查來查去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有十三爺最後離開天牢這一個證據。十三爺決絕不承認下毒,有沒有直接的證據。所有這事兒便遲遲不能結案。拖了幾個月,刑部才將查驗情況上報康熙。兩天之後,內務府傳旨,十三阿哥胤祥足於府中,若非宣召,不得出府半步。

直到胤祥被。蘇溶溶才知道來龍去脈。她不管不顧地跑到刑部,想要接手查辦,可是卻意外遇見了胤禩和胤禟。三人目光一錯,蘇溶溶心中便有了計較。她直直對著胤禩和胤禟開口問道:“十三爺是被冤枉的嗎?”胤禩心中難受極了,不敢與她相對,也不能說出實情,只能瞥過臉去。暗聲嘆氣。

胤禟倒是還算鎮定,他平淡開口:“這是刑部斷的事情。我們不便斷言。再說,宋遲被人毒死是真,若不是胤祥,便是…其他人”說完這句,胤禟明顯無疑地看了胤禩一眼,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蘇溶溶苦笑搖頭,心裡彷彿在被千刀萬剮,半天才顫聲開口:“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說完,轉身便走。胤禩驚然喚她,蘇溶溶亦不回頭。從這之後好幾個月,他二人都沒有見過一面。

此刻已經進了臘月,轉眼就要過年了。

門簾又是一掀,胤禛穿著厚重的大氅進來了。碧桃趕緊跑過去給他脫衣換鞋。屋裡生著地龍,又燒著暖炕,到處都暖和和的。胤禛進了廂房,蘇溶溶才看見他穿著的是一身公服,於是便問:“王爺是從宮裡回來?”胤禛已經坐到了軟榻上,捧著榻座上的暖手爐,搖搖頭:“我去了趟十三那。”蘇溶溶一愣,低聲道:“十三爺還好嗎?”不知是凍得還是如何,胤禛的眼眶有些紅,他低聲道:“也許還好吧。今年格外冷,我讓人給他送了兩車子木炭。”蘇溶溶心裡也是酸澀,她嘆了口氣:“薇寧剛生了小阿哥,側福晉也剛生了小格格,十三爺新添了一雙兒女,真是可喜可賀。”胤禛不言語,他心裡每當想到胤祥就難受的不得了,有時恨不得被足的是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蘇溶溶突然眼睛一亮,對胤禛說道:“王爺,咱們今晚上去看看他們吧!”

“今晚?”胤禛有些驚訝:“可是皇阿瑪說沒有旨意,不得外見。”蘇溶溶狡猾一笑:“皇阿瑪說的是不準外見,咱們變成內人內見不就得了!”胤禛看著蘇溶溶亮晶晶的眸子,立刻明白,笑著點了點頭。

晚上城門都下匙了,胤禛和蘇溶溶換上平民衣服,坐著馬車到了臺基廠附近的十三阿哥府。因為天寒,府外守著的侍衛凍得一個勁兒跳腳。蘇溶溶從馬車上下來,手中挽著個食盒,向十三阿哥府的側門走去。胤禛一身布衣服靜靜跟在她身後。

側門一般都是下人小廝行走的,只有一個侍衛守著,見蘇溶溶走過來,呵著冷氣開口說道:“什麼人?”蘇溶溶趕緊上前了幾步,笑著說道:“這位官爺,我們是十三爺莊子上的農戶。這不是過年了嘛,我們來孝敬主子,送點兒野味過來!”

“快走!快走!”侍衛不耐煩:“不知道十三爺被足了嗎?什麼人都不能見!”蘇溶溶不僅沒走,反而上前打開食盒:“官爺,這天寒地凍的,您也不容易,我正好帶了酒菜,您喝幾口暖暖身子吧。”那侍衛推說不要,但語氣卻比剛才好了很多。

蘇溶溶趁熱打鐵:“官爺,十三爺對我們這些農戶多有照顧,他老人家雖然被了足,可是我們曾經受過恩惠的人不能忘恩啊,您說是不?官爺,請行個方便吧,我們就進去把東西給管家,不會給您惹事兒的。”那侍衛看了看蘇溶溶,又看了看胤禛,問道:“他是誰?”胤禛身子一顫,正不知道如何回答時,蘇溶溶連忙把他拉了過來,說道:“官爺,這是我家男人,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敢走夜路,所以男人便隨我一同過來!”幸虧剛才下馬車時,蘇溶溶將車伕的帽子要來給胤禛戴上了,所以侍衛也未看出什麼異常,便接過食盒,讓他倆進去了。

跨進府門,胤禛長舒了口氣:“好險啊!”蘇溶溶笑道:“不過總算進來了。”胤禛看向她,只覺得一雙眸子清亮亮的,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亮皎潔。

十三阿哥府也是人來人往、燈火輝煌,可是現在,院子裡黑乎乎的,走了半天,連個小廝都看不見。好在胤禛悉,帶著蘇溶溶一路向胤祥的書房走去。

書房中,營營燭火將十三爺的影子長長落在窗戶上。胤禛站在書房外看了好一會兒,直到蘇溶溶牽他的袖子,才反應過來。

兩人在書房外敲門,半天,胤祥氣問道:“敲個甚門!有快放!”門吱嘎一聲被推開,蘇溶溶一步進屋,循聲而望。只見胤祥坐在書桌前,桌面上放著幾個小菜,卻是酒壺倒了一片。

此時,胤祥醉眼惺忪地抬頭看過來,他足足愣了一刻,才恍然大悟地站了起來,對著蘇溶溶和胤禛喊道:“四哥!溶溶!”胤禛猛然上前,握住胤祥的肩膀,哽咽道:“好兄弟!”蘇溶溶慌忙轉身關門,眼淚卻忍不住從眼角滑落。

胤祥看了胤禛半天,然後哭道:“四哥,真的是你!”胤禛也哭了:“老十三,你受委屈了!四哥…四哥對不起你!”胤祥搖頭,竟然笑了起來:“四哥能來看我,胤祥高興極了!咱們不說其他,只管喝酒如何?”胤禛重重點頭:“好!只管喝酒!”此時,蘇溶溶已經走了過來,她看著胤祥,心中痠疼無比,但她知道胤祥是個心高氣傲、至情至的俠義男子,他不需要同情和憐憫,只要情分就行!

胤祥自然也看見了蘇溶溶,他的目光一如五年前初見她時一般溫柔熱烈,蘇溶溶盈盈一笑:“十三爺吉祥。”胤祥一愣,旋即笑道:“現在你是四嫂,該我給你請安。”蘇溶溶搖頭:“才不要呢,我只記得你是十三爺!”一句話,胤禛唏噓,胤祥卻是無所謂的開懷大笑,笑完了,胤祥手忙腳亂地將桌上碗碟整理好,不好意思道:“不知道你們來,也沒個準備,這些飯菜…真是…”胤禛掃了眼桌面,更加心酸,只有一盤手撕雞,一盤青豆。就在這時,蘇溶溶從懷中拿出一個錫紙包,笑著說道:“我有準備!看,燒羊!”胤祥眸子一亮,深深了口氣,讚道:“哈,今兒我可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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