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斧聲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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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煜忽然大徹大悟,面對林仁肇的遺女,他不願再逃避了。而他也無路可逃了。

李煜瞧著林藍瓶動的神情,心平氣和地道:“不錯,林將軍是在我昏庸愚昧之下,中了趙匡胤的計所害死的。林將軍無罪,兵不厭詐,所以趙匡胤也無罪,有罪的是我,是我一時糊塗,害死了林將軍。林姑娘想要為父報仇,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我李煜此刻才死,也是遲了。”說著閉上了眼睛。

小周後聽了,不嚎啕大哭起來。林藍瓶用劍指著她,喝道:“別吵!再哭鬧我就先殺了你!”小周後連忙閉上嘴巴,但是還是忍不住泣。

林藍瓶道:“你想要死得這麼痛快,我偏偏不讓你稱心如意。我要好好地折磨你,今天先刺你一劍,明天再割你一刀,你要自殺,我就救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湯光亭在一旁聽了,覺得林藍瓶有點太陷入復仇的情緒裡面,而不能自拔,所以表現出了與平常不同的自己,要是放任她如此下去,只怕於她的神智有傷,便走到林藍瓶身邊,伸手挽住她,說道:“瓶妹妹,你冷靜一點。”李煜忽然睜開眼睛說道:“林姑娘,冒昧地問你一句:“你家裡還有些什麼人?””林藍瓶道:“幸好沒有全給你害死,我還有一個哥哥。”李煜道:“原來林將軍還有後人,那我就放心了!”林藍瓶道:“你這時惺惺作態,又有何用?姑娘我不吃你這一套。”話才說完,門外忽然有人說道:“妹妹,你這樣闖進來,實在讓我覺得很困擾。”李煜眼睛一亮,直往門外瞧去。黑暗中一個宋軍打扮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仔細一瞧,不正是今天奉曹彬的命令來幫自己整理行囊的人嗎?聽他的口氣,居然便是林藍瓶的哥哥,那不就是林仁肇的兒子了?那又怎麼入了宋軍,還在曹彬的麾下?

湯光亭早就聽到林延秀走近的腳步聲,只是他想林藍瓶的情緒太過動,林延秀此時出現,正好可以阻止情勢失控,而且這事也是他們林家的事,於是就直接讓他進來。

林藍瓶想林延秀一定是給小周後的驚叫哭聲給引了進來,不待他繼續責備自己,搶在前頭說道:“哥,你來了正好,別說妹妹不給你留這個面子,這第一劍就讓你來刺。”說著倒轉劍柄,遞了過去。

林延秀略一遲疑,伸手便要去接。林藍瓶忽然往後一,林延秀這一接,就接了個空,他臉一變,說道:“做什麼?”林藍瓶不懷好意地道:“哥,你這一接過去,是表示要為父報仇,還是要給我繳械?”林延秀道:“你在說什麼?快把劍給我!”林藍瓶道:“你投效宋軍,求得是什麼?第一個報仇雪恨的願望,他都無法讓你實現了,你還想要求什麼?還是你從此追求的是功名富貴,其他的你都不管了,是嗎?”林延秀道:“這是大勢所趨,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你懂不懂?我順天意做事,順勢而起,不僅成就自己的功名,立一番大事業,也是光大我林家門楣,你懂不懂?”林藍瓶道:“我是不懂,我只知道什麼順天者昌,逆天者亡,都是那些想要兼併天下的人所想出來的,昌是昌他,亡也是亡他,跟我們小老百姓有什麼關係?我們今天給爹,給全家人報了仇,從此再無牽掛,找個安靜的地方落地生,好好過子,與世無爭,管他這個天下是誰的呢?”林延秀道:“然後呢?”林藍瓶道:“什麼然後?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林延秀道:“你大可找一個人嫁了,生兒育女,過著你的與世無爭的生活,那我呢?

我可是林家唯一的血脈,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要我二十出頭就與世無爭,將來到了地下,要我拿什麼面目去見死去的父親?”林藍瓶指著李煜說道:“你剛剛沒聽到他所說的話嗎?爹的死,與趙匡胤也有關係,是他設的圈套,讓昏君害死了爹。”林延秀道:“兵不厭詐,這件事情,怪不到皇上頭上。”林藍瓶淚滿面,說道:“設計的人你不願意殺,動手的人你又不敢殺,我…我沒你這個哥哥!”語罷右手一送,便將長劍往前刺了出去,林延秀一劍擋來,正好架開她的長劍。林藍瓶喝道:“讓開!”劍尖亂顫,將林延秀整個上半身籠罩住了,林延秀大駭,想她不過比自己多學了半年劍,出劍怎能如此凌厲,當下不敢怠慢,也使出宋鎮山所授劍法,專心應付。

林延秀力大,林藍瓶藝,兩人系出同門,一時鬥了旗鼓相當。湯光亭不敢手,卻謹防著他們彼此對方的傷害。但是這一番打鬥僵持,殿外的士兵早已聞訊趕來,湯光亭一開始還能將他們擋在門外,但是這一班士兵總共有五百人,分成了三班,也還有一百多人,他們奉命守住李煜,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是要掉腦袋的。當下人人奮勇,個個爭先,不斷地湧了進來,不久便有人翻進窗戶。湯光亭拔劍在手,執劍虛砍,喝道:“通通退開,閃到一邊去。”幾個奮不顧身的士兵挨近了一點,湯光亭毫不客氣地傷了他們,以為警告。其餘眾人見了,連聲吆喝,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林延秀道:“快,來人快去招集所有人馬,將這裡團團圍住,另外將弓箭手也調過來,快去,快去!”馬上有人應命而去。

林藍瓶又氣又急,劍法陡變,專走偏鋒。林延秀知道她的心意,說道:“湯兄弟,你快帶著我妹妹走,要是等到弓箭隊來了,就算能夠走脫,也必有損傷。”林藍瓶怒道:“你儘管叫他們朝著我箭吧!我不怕!”忽然“唰”地一聲,一劍劃中了林延秀的左臂,但見他衣袖上血痕立現,鮮血汩汩地從袖口了出來。

林藍瓶一劍得手,卻沒有喜,只叫道:“快讓開,快讓開!”臉上俱是淚痕。

林延秀道:“我不會讓開的,瓶兒,你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再也不用依賴親人了,今天就是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死而無憾了。我真的不會讓開,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我常常在想,如果是換成了爹碰到這樣的事情,他會怎麼做?現在我知道了,他是寧死也會嚴守崗位的。”林藍瓶似乎有些動搖,出劍的速度緩了許多,湯光亭趕緊道:“瓶妹妹,你哥說得沒錯,人各有志,只要你們兄妹兩人,從此頂天立地活在這個世上,不論是成就豐功偉業也好,是淡泊名利也罷,只要無忝林氏祖宗,就是林家的好兒女了,報仇雪恨這四個字,不是非要對方死不可的,兇手如果誠心悔過,那也是一種報償了。

更何況你父親所揹負的不白之冤,如今也算得雪,歷史自會給他一個公平的地位的。

你看,李煜從今天起已是宋國的階下囚,他自毀長城,報應才要開始,你這麼殺了他,可不是便宜他了。”林藍瓶開始遲疑而猶豫不決,殿外人聲響起,大批人馬正自殿外湧來,林延秀道:“快走吧!湯兄弟,麻煩你…麻煩你照顧我妹妹!”湯光亭大喜,道:“知道了,我會照顧她的。”他知道林延秀並不喜歡他,一向對他頗有微詞,如今局勢得他不得不向自己靠攏,倒也是意外的收穫。耳聽得殿外人聲越來越近,拉住林藍瓶的手,說道:“走吧!”覺林藍瓶沒有多大的抵抗,便順手幫他將劍收了起來。林藍瓶哽咽道:“你…你好自為之…”林延秀微笑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湯光亭故計重施,雙掌握,讓林藍瓶踩在手心上,低喝一聲:“上去!”奮力向上一抬,將林藍瓶的身子拋向半空的橫樑之上,因為在旁有不少人看著,他這一次力道更甚剛才,幾乎要直接將林藍瓶給扔上樑去。便在同時,眾人只見他身子隨後一閃,挑了一張椅子墊腳,奮力一躍,兩手攀住殿梁,一個鷂子翻身,穩穩地站在樑上。便在眾人還來不及驚呼的同時,湯光亭一把摟住林藍瓶的,靈活地從另一邊走了。

眾兵士立刻有人喊著:“追!”林延秀阻止道:“不用了,他們的身手這麼好,大家都看到了,追上了也攔不住,便讓他們去吧!”接著又道:“今天這件事情誰也不許向曹將軍說起,我們辦事不力,讓刺客溜了進來,事後又沒能抓住刺客,要是怪罪下來,人人都脫不了干係。”眾人點頭稱是。

當下便由各個小隊長將部屬帶出,殿裡殿外,都分派了人手站崗,這一下大家可都不敢睡了,剩下的也在殿旁待命。李煜死裡逃生,忽然又覺得留得命真好,便從隨身的行囊中拿出金銀,要給林延秀。支吾道:“多…多謝林…林將軍不殺之恩…”怕他忽然反悔,又要報父仇了,不敢太靠近他。沒想到林延秀看也不看他一眼,讓隨從人員收下金銀,吩咐道:“全部分給眾位弟兄!”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卻說那湯光亭帶著林藍瓶連夜出了金陵城,知她心情不好,所以一路上並不太敢跟她多說話。偶有談,也都是一些言不及義的無聊話。林藍瓶知道湯光亭關心自己,但是心中五味雜陳,百集,不知如何排遣,就算要說,也不知如何開口,於是也好讓時間去沖淡一切了。

兩人無處可去,湯光亭目前心中掛念的,便是梅映雪的病況,於是兩人便轉回鑄劍山上去。這一路回程四處遊玩兼散心,心情自與當初不同,但見江南百姓生活一如以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正所謂天高皇帝遠,誰來當皇帝都是差不多的,子總還是得過下去。而“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裡頭所說的“天”指得便是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誰要讓天下的黎民百姓都過得苦子,誰就是逆天行事,到時自然會有另一個順天者取而代之。

兩人隱約地懂得了這個道理,但並未去深入研究,這一天來到長江邊上天已晚,天空忽然下起雨來。湯光亭想起初見林藍瓶的那個晚上,也是一個大雨滂沱之夜,不由得痴痴傻笑起來。林藍瓶笑道:“湯哥,你也想起來了嗎?”湯光亭臉上笑意未退,說道:“想起什麼?”林藍瓶道:“這個地方,就是三年前莫前輩抓著我們兩個,打算第二天一早要渡江,前一天休息過夜的那個漁村吶。”湯光亭想了起來,說道:“我記得你那時發了高燒,所以莫前輩特別在這裡休息了一晚,過江之後,還上千藥門去幫你找大夫。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莫前輩是個好人,就不急著回家了呢。”心想:“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碰到阿雪,算來莫前輩還是我的媒人哩!”林藍瓶不知到他這會兒已經想到了梅映雪身上,便道:“可是我那時還覺得你是一個無賴,是一個輕浮的臭小子!”湯光亭笑道:“你的腳不方便,就算扶著你走也走不快,我看不如這樣吧!我來揹著你走好了!”說著便在她的身前蹲下身子,做出一副要她靠上來的樣子,正是當年曾經跟她說過的幾句話,做的幾個動作。林藍瓶想起當時的景況,忍不住噗痴地笑了出來,說道:“不好,不好!”也正是她當時的反應。

湯光亭接著道:“那背的不行,不然用抱的好了!”林藍瓶道:“不要!”湯光亭佯怒道:“你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要,你到底想怎麼樣?乾脆你自己留在這裡好了!”說罷轉身作勢要走。林藍瓶接著道:“小二哥!小二哥!”湯光亭大聲道:“我不是店小二!”林藍瓶笑道:“可是你明明就是店小二嘛!”湯光亭忽然反身抱住她,說道:“我不是店小二,我不是店小二,叫我湯大哥,叫我一聲湯大哥!”笑鬧得一時忘情,手上用力了些,林藍瓶臉上一紅,細聲道:“湯哥,你…

你放鬆一點,我快…快不氣來了。”湯光亭這才發覺失態,連忙放開雙手,說道:“哎喲,當真對不住!”林藍瓶紅著臉將他一把推開,低頭不知想著什麼,不再說話。湯光亭道:“你生氣了嗎?”林藍瓶搖搖頭。湯光亭又道:“那你現在覺得我怎麼樣?”林藍瓶沉默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說道:“從前你是個小無賴,現在長大了,是個大無賴!”湯光亭道:“你既說我是個無賴,那無賴要來抱你了!”張臂就要來抱。林藍瓶笑著躲開,就這麼追追打打,鬧了一夜,至此兩人的情又更進了一層。

第二天兩人便回到了鑄劍山上。湯光亭原本想先找父親,卻聽陳九淵說他過江去了,好像是去談收編鑄劍山山上眾人的事情,山豬、刀疤老三等一干父親的老部下,也都陪同前往,現在山上沒事,大家都頗悠閒。湯光亭便舍了正事去看梅映雪,見她氣是好了很多,但神注意力不但沒有進步,反而有點退步的跡象,心想可能是自己沒有在她身邊作伴,沒有人帶引,所以才會出現了後遺症。於是便天天陪著她,跟她說說以前的事情,那林藍瓶雖然吃味,但是湯光亭重舊情義是一件好事,再則梅映雪的處境確實堪憐,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不滿了。

過了幾個月,湯光亭沒等到父親回來,山豬卻先回來了,說是朝廷要直接將鑄劍山的兵眾,按原編制編為宋軍,立刻支援曹翰攻打江州。又說朝廷已經出兵攻打北漢,而吳越早先也已經投降了,看樣子天下歸一統的子將不久矣。湯光亭聽說趙匡胤用兵北漢倒嚇了一跳,心想那萬毒宮不就是在北漢主劉繼元手下做事?要是趙匡胤一舉打下北漢,萬毒宮跟著分崩離析,那梅映雪可就不妙了。當下等不及父親回來,便帶著梅映雪要北上,林藍瓶自然不能讓他與梅映雪單獨一起,也就成了當然的跟班。

那山中眾人雖覺得危險,但是無人能勸。其時莫高天身子已經好了,就等著鑄劍山解散,好帶著陳九淵四處遊歷,雖然還關心他,但並不太管他;而楊景修雖然有勸他別去涉險,但是湯光亭想醫好梅映雪,有一些原因正是為了他,所以楊景修的勸告也就無效。於是湯光亭自己準備妥當,便帶著梅林二女出發北上。

三人這一路向北,仍是得借道宋境,由汴京向西順著黃河進入太原,否則就得經過重重關卡。如今兩國戰,邊關只怕都已關閉,順著黃河可能是較為可行的一途。不過不管如何,這一路路途遙遠,遠勝過三人先前所走的任何一趟旅途。這一天他們才過了虎牢關,路上便聽到宋將進、潘美、牛光進、米文義與郭進等,率軍攻下了忻、代、汾、沁、遼與石州,正與前來救援的遼國宰相耶律沙軍隊對峙時,卻忽然班師回朝了。人人都猜說一定是京城裡出了大事了,說不定還是當今聖上生了重病之類的事情。林藍瓶忽然想起幾個月前李煜所說過的話,便道:“湯哥,我們到汴京去看一看吧?”湯光亭也想瞧瞧這個熱鬧,正有此意,三人於是掉轉回頭,直往汴京而去。不到了汴京,卻不得其門而入。在城內繞了幾圈,忽然看見一座深宅大院的門匾上寫著“晉王府”三個大字,湯光亭立刻投刺求見。門吏收了名刺,卻道:“王爺入宮去了,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府,若是王爺轉回,再行轉告。”湯光亭只好留下投宿的客店名稱,希望他代為通報。

過了兩天,晉王府門吏來報,說晉王已經回府,來請湯光亭移步說話。湯光亭要梅林二女留在店內,自己單獨赴會。入得晉王府來,卻見趙光義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狀似憂愁。湯光亭上前見禮,趙光義笑道:“你來啦。”吩咐送上茶水,接著摒去左右,說道:“湯兄弟對於丁白雲的認識有多少?”湯光亭不料他有此一問,說道:“王爺為何問他?他帶給王爺困擾了嗎?”趙光義道:“前年英雄大會之後,人人為朝廷出力,都各有所獲。要比地方勢力,那自然首推無極門與長劍門,而若要比武功高強,除了玄璣真人,便是湯兄弟你了。

更何況湯兄弟你參與採石磯一役有功,本王都還沒記你的功勞呢,倒是丁白雲師徒兩人每天將自己所做的一些雞蒜皮的事情掛在嘴上,本王不願與他一般見識,離開壽。他倒是厲害,居然上了京城來,不知怎麼跟我皇兄四皇子德芳搭在一起,想要對付我。唉,皇兄這些天身體不好,本王近白天幫忙處理政務,晚上照顧皇兄,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還要分功夫來對付他們,實在是令人煩心。”湯光亭道:“王爺既然吩咐人叫在下過來,想必是有用到我的地方。還請王爺不必客氣,在下必定竭盡所能。”他助宋軍取得江南,既不負陳摶與呂賓的期望,而山寨也因此找到了出路,一舉數得,早已是心滿意足,原是不想再介入像這樣的政治國家大事了,但是一聽到對手是丁白雲與萬回,卻又躍躍試起來,心想:“我與丁白雲無冤無仇,他卻處心積慮的針對我,況且他還是個不孝子,真是想起來就有氣,正好替丁伯伯教訓教訓他。”又想:“我與萬回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的兒子也不是我害死的,真搞不懂他為什麼這樣恨我?就算我吃了阿雪的一顆藥丸,也犯不著如此吧?最後他還對阿雪下這樣的毒手,我也不能讓他太稱心如意了。”趙光義不知他們有這樣的淵源,聽到他願意幫忙,立刻眉開眼笑,說道:“有湯兄弟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原來趙光義心想江南既平,自己老是帶著一群江湖人士到處跑來跑去,終是不妥,能夠安排一官半職的,便安排職位讓他們上任,而不堪任職的,便多賞金銀,要他們先回鄉,以俟新的任務。所以現在身邊一個江湖異士也沒有,要對付丁白雲師徒,頗有後顧之憂。湯光亭武功既高,年紀輕又容易服從,正是最好的幫手,當下便招來貼身內侍,與湯光亭細談,自己則有事先行離開。

那內侍送走趙光義,與湯光亭通了姓名,說道:“湯少俠知道趙王爺是當今聖上的皇太弟嗎?”湯光亭聽過有什麼皇太子,什麼皇太弟倒是頭一回聽到,於是便道:“願聞其詳。”那內侍道:“建隆二年六月,王爺的母親昭憲太后臨終之前,曾召集所有子孫,留下遺命,說為避免前朝幼兒主天下,招來亡國之禍的歷史重演,要當今皇上百年之後,帝位須先傳弟晉王,晉王再傳弟光美,最後才傳當今皇長子德昭,並說國有長君,才是社稷之福。當時聖上金口答允,當場更寫下誓書,疏密使趙普署名見證,藏於金匱之中,所以王爺便是皇太弟了。”湯光亭似懂非懂,說道:“原來如此。”那內侍續壓低聲音續道:“如今聖上病危,當今皇后便極力運作,要皇上傳位給她的親生兒子德芳。”湯光亭心想:“這也是人之常情,誰曉得趙光義當了皇帝之後,會不會遵守這個規則,再將皇位傳給他弟弟呢?”說道:“那趙…皇上怎麼說呢?”內侍道:“皇上是孝友之人,誓守金匱遺言,不願背盟。”話鋒一轉,說道:“其實王爺也不是非要繼承皇位不可,只是如此一來,皇室就會陷於內鬥之中,給了邊境蠻夷可趁之機。況且德芳皇子還蒐羅了一些江湖人士,恐怕在聖上堅持不肯船位給德芳的情況之下,做出一些不利聖上的舉動,那就不好了。”湯光亭想道:“說趙光義不想當皇帝,那也不見得,不過保持大宋的國勢穩定卻是必須的,如此天下才能太平。”便道:“這個我懂了,要我怎麼做呢?”內侍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總之王爺心中已有了盤算,待他吩咐下來,我再去找湯少俠就行了。”湯光亭一口答允,內侍答謝,送湯光亭出了王府。

回到客店之後,湯光亭將趙匡胤病重的事情告訴了林藍瓶。林藍瓶道:“可別讓他先死了,我還想問問他當年是怎麼設計陷害我爹的。”湯光亭道:“你怎麼還在想這事情?”林藍瓶道:“既然來了,就順便問一問嘛!”湯光亭道:“你以為皇帝是那麼好見的嗎?要是每一個人想要見皇帝,都可以走到他的前面,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林藍瓶道:“我不管,你不是見著趙光義了嗎?叫他想辦法,他一定可以帶我們進去。”撒嬌吵鬧,軟硬兼施。湯光亭不住,便勉強答應她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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