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春光外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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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喬領著睿親王和郭承嗣走過一個抄手遊廊,來到了清音殿後一排廂房前。在兩間緊挨著的廂房前站定後,她福了福身子,說道:“長公主知道各位爺到了這必定是要玩冰球的,所以早早就吩咐奴婢們備好了換洗的衣服,還有擦身的熱水。”當然,這樣的待遇,也只有一向備受長公主疼愛的睿親王和郭承嗣才享受得到。

睿親王微微一笑,說道:“有勞紫喬姑娘。”紫喬含笑退了下去。

睿親王又側著頭對郭承嗣說道:“左還是右。”

“右。”郭承嗣乾淨利落的推開了右邊廂房的門,大步邁了進去。

睿親王輕笑道:“臭小子,怎麼每次都選右。”他搖搖頭,推開左邊的廂房門走了進去。這間廂房中非常的溫暖,還帶著耳房。睿親王一走進去,鼻尖上又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廂房的右側有一道百花爭豔的黑漆雕花鑲嵌玳瑁繪花屏,睿親王隨手關上大門,繞到了屏風後面。一眼就看見了裡面擺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桶,裡面的水還在冉冉往外冒著熱氣,一旁的黑漆雕花几上放著一疊乾淨的衣物。

還別說,一場冰球打下來,睿親王覺得身上的衣衫都給汗透了,這個時候要是泡個熱水澡,一定非常的舒適。於是他解開身上的衣物,把自己泡進了那桶熱水中。

他剛剛往自己身上了幾捧清水,就聽屋外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小姐,就是這裡,咱們就在這間廂房中換裳吧!”

“嗯。”一個略顯稚的聲音響了起來:“快些,快些,別讓她們等久了。”就聽那個清脆的聲音就像老母雞般絮絮叨叨的說道:“小姐,等會換上乾淨的衣服,你就不要再去和她們打雪仗了。咱們只帶了一套衣服,要是再溼,可就沒得衣裳換了。”

“知道了,知道了,偏就你和個老媽子似得話多。”那個小姐顯然是個子活潑的,話裡話外都沒有一般世家小姐的拘謹。

睿親王的邊勾起了一個譏諷笑容,他倒不急著出浴了,反而慢慢的斜靠在了木桶邊上,微閉上了星目。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一股沁人脾肺的暗香伴隨著腳步聲,一起闖了進來。就聽那個清脆的聲音再度說道:“小姐,你趕緊換裳,奴婢在外面幫你守著。”果然又是吱呀一聲,大門再度被關上。看來這個小姐,被那個心又冒失的丫鬟,獨自留在了廂房內。

睿親王依然沉默不語,就聽外面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聲,緊接著,一件茜紅的對襟夾襖被搭在了屏風上,再接著,是一件月白的中衣。忽然,女子發出一聲驚呼,她整個人撲在了屏風上,把那座高大的屏風直接給撞倒在地,出了後面那個半人高的木桶,還有斜靠在木桶中的那個男人。

趴在地上的少女,一臉的驚慌失措。睜著那雙溼漉漉的大眼睛,就像是隻受驚的小鹿。此刻,她上半身只穿著一件大紅繡荷花圖案的肚兜,下面穿著一條茜紅繡纏枝蓮的百幅裙,出後背大片雪白耀眼的肌膚,兩條如蓮藕般生生的臂膀正緊緊的護在前。卻把那剛剛起的雪丘擠出了一道深深的溝渠。

她那嫣紅的小嘴中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原本在屋外守候的丫鬟急忙推開門走了進來,嘴裡還一疊聲的說道:“小姐,你怎麼啦?摔疼了沒有?”就聽那個小姐驚慌的叫道:“翠兒,屋裡有人。”她的話音裡,明顯帶上了哭腔。

翠兒聞言,抬頭往木桶處看去,她立刻驚愕的張大了嘴。就見那熱氣四溢的水面上,果然出了一個男人光膛。可是他的眼睛上,卻嚴嚴實實的纏著一塊寬大的娟帕。原來睿親王在這對主僕進來的第一時間,就用娟帕矇住了自己眼睛,擺出了一副非禮勿視的姿態。

翠兒心頭一喜,她立刻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把自家還半-著的小姐嚴嚴實實的遮蓋起來,然後才氣呼呼的說道:“小姐,是不是這個登徒子欺負你了?咱們等會去找長公主,請她老人家來幫你做主。好歹你也是二皇子的姨母,不能叫人這麼白欺負了去。”原來,這個誤闖廂房的小姐,就是蔣初晴。

蔣初晴羞憤加,全身都情不自的在顫抖。她低下頭來,淚水就像是珍珠般,不停的從她面頰上滑落。一邊慌慌張張的扣著前的紐扣,一邊哽咽的說道:“翠兒,你別說了,真是丟死人了。”睿親王雖然蒙著眼睛什麼都沒有看見,嘴角卻微微一勾,不慌不忙的說道:“這位姑娘似乎錯了一件事,先進入廂房的似乎並不是你們。本王又在第一時間蒙上了眼睛,這欺負二字,不知道從何說起?”

“本王?”翠兒和還在哭泣的蔣初晴皆是瞪大了眼睛,翠兒收起了牙尖嘴利。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恕奴婢眼拙,難道您就是睿親王?”在這長安城中,敢自稱本王的,除了睿親王朱毅再沒了別人。

睿親王也乾脆的回答道:“不錯,正是本王。”也難怪翠兒和蔣初晴不認識睿親王本人,她們平時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被養在深閨中。就算家中每年也會舉辦幾場宴會,請來的都是自家親戚中的夫人小姐。所以睿親王的大名她們縱然早有耳聞,卻從來都沒有機會見到過。

當然,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這主僕倆也可以據他身上的衣飾猜個**不離十。可惜現在並不是正常的情況。那傳聞中溫潤如玉的睿親王,此刻除了臉上綁著的那塊錦帕,全身皆是光溜溜的,連一樣可以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也難怪翠兒一時沒有把這個光-股男人和睿親王聯想到一起。

今天第一次跟著蔣夫人出來赴宴,卻沒想到會出這樣大的紕漏。翠兒絕望的想到,等會回到蔣府中,等待自己的會是怎樣嚴厲的責罰,她眼中不由閃過一陣失措的茫然。

“出什麼事了?”紫喬被先前蔣初晴的尖叫聲給驚動了,也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到眼前的一幕,她的秀眉不由深深蹙起。

不過見蔣初晴坐在地上無意識的抓著自己凌亂的領口,淚眼蔢娑全身皆在不停的顫抖的可憐模樣,紫喬心頭一軟,對六神無主的翠兒說道:“還不領著你們家小姐去旁邊的耳房整理一下,這樣亂七八糟的成什麼樣子。”

“是。”翠兒忙答應一聲,立刻去扶地上的蔣初晴。蔣初晴只覺得全身發軟,好不容易靠著翠兒的力量站起身子,就覺得腳下一滑,又往一邊倒去。

紫喬見狀忙幫著一把攙住了蔣初晴,她才沒有倒在地上,三人一起低頭看去,卻見蔣初晴右腳上用來防雪水的花盆底的繡鞋鞋跟已經完全從繡鞋上掉了下來。

紫喬蹙著秀眉問道:“你家小姐這雙鞋是不能穿了,還有別的繡鞋換嗎?”

“有得,有得。”翠兒從地上撿起了被遺落的包袱,打開後,拿出一雙嶄新的繡鞋給蔣初晴換上,然後才扶著她一瘸一拐的往一旁的耳房走去。

睿親王在紫喬的幫助下,也從木桶中出來,擦拭好身上的水漬,另換上了一身乾的衣物。

這時,就聽吱呀一聲,廂房的大門又被推開了,一身利的郭承嗣邁開大步走了進來。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說道:“睿親王這邊好生熱鬧呀!”兩間廂房緊挨在一起,這邊發生的事情,他在那邊也聽了個**不離十。

紫喬正在幫睿親王整理衣物,聞言笑著說道:“有睿親王在的地方,總是特別的熱鬧。”睿親王卻自嘲的說道:“這丟手帕,丟扇墜,崴了腳等突發事件本王的確是碰到過不少。不過在沐浴時碰到這樣的事,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好在咱們睿親王機警,早早的蒙上了眼睛,想來怎麼也賴不上。”紫喬手腳麻利的攏好了睿親王有些散亂的髮髻,然後用一羊脂白玉簪子穩穩的簪住。

郭承嗣一眼掃到了蔣初晴遺落在地上的那雙壞掉的花盆底繡鞋,目光不由一凝,他上前幾步,撿在手中,細細的端詳起來。

耳房的大門雖然緊閉著,可外面的說話聲還是傳入了蔣初晴和翠兒的耳中。蔣初晴就算再年幼無知,聽出了紫喬話中的意有所指。

她早就聽說過,為了爭奪睿親王的王妃之位,已經有不少長安城的大家閨秀們在人前落下了笑話,最後不得不匆忙外嫁,遠遠的離開了長安城。難道外面的人都已經認定了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樣,是想要算計睿親王的王妃之位嗎?

蔣初晴蒼白著臉,瞪大了眼睛對翠兒小聲說道:“翠兒,我沒有,我沒有算計睿親王的意思,他們為什麼要這樣說?”蔣初晴雖然身為庶女,卻因為生母王姨娘在蔣老爺面前十分的受寵,她自己又是個活潑開朗的子,所以從來沒有受過什麼大的委屈。

今天猛地撞上這樣的事情,又被人隱隱的套上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帽子,她覺得心中就像是被人澆上了一瓢熱油,抓心撓肝般翻騰的厲害。

翠兒見自家小姐一副悽惶的模樣,心中不由大痛。她痛恨自己為何不細心一點,要是小姐在換裳前,自己先進去看清楚廂房內的情形,也就不會出現這樣的紕漏。翠兒知道,要是一個處理不好,自家小姐就可能落下一個身敗名裂的下場,這一生說不定就會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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