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清理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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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洗,秋風疾勁,鍾紫苑與符思遠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硃紅的大門緩緩關上。而大門內明顯傳出兵馬調動時繁雜的腳步聲,刀劍金鐵相碰聲,還有戰馬不安躁動的嘶叫聲,聲聲入耳,人影來往穿梭,絡繹不絕。
符思遠眉頭一蹙,瞭然的道:“皇上這是要清理門戶了。”鍾紫苑覺到了形勢的急迫,她不安的道:“這麼快?
本就一點準備都沒有。”符思遠嘆口氣,道:“沒有準備好啊!若是大家都準備好了,這場禍事的遷延就會讓整個朝廷內外都跟著傷筋動骨。這樣閉著門解決,影響才會被減少到最低。”他回首望著鍾紫苑,慈祥的說道:“走吧!咱們爺倆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鍾紫苑抿抿
,猶豫半響後,還是老老實實跟著符思遠離開了這塊是非之地。宮裡的紛亂,廝殺,她已是鞭長莫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全自己,等著郭承嗣凱旋而歸。
“晚了?”宏德殿裡,朱毅雙眸如噴火般死死盯著對面毫無愧意的郭承嗣。在他的視下,郭承嗣聳聳肩,毫無愧意的道:“王爺
讀兵法,一定知道什麼是明修暗道,暗度陳倉。就在王爺命令手下追殺我的時候,那本賬冊已經通過旁的渠道到了皇上手上。所以現在你跟我說什麼都晚了!”說完他索
掏出一直藏在身上的假賬冊,穩穩的放在朱毅面前。朱毅的表情終於不再那麼自得及篤定。他立刻撲上去將賬冊拿在手中,隨便翻看了幾頁。果然裡面記載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柴米油鹽,這是郭承嗣隨手從某個府裡拿來的記錄
常開銷的尋常賬冊而已。
朱毅面上的肌開始急劇的顫動著。眼睛裡迸出憤怒到極致的憤怒火焰。隱隱的,那滔天怒火中居然還帶著一絲恐懼。他用力的將手中的賬冊撕成了無數碎片,那些碎片就像是折翅的蝴蝶在宏德殿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哀哀盤旋。
看習慣了他溫文爾雅的模樣,突然對上他猶如狂獅般扭曲的面容,郭承嗣覺得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似乎從來都沒有真正認識過他。
諾大的宏德殿裡迴盪著朱毅憤怒的息聲,良久後。他忽然厲聲喝道:“來人!”他話音一落,立刻有十幾個穿著內侍服飾的男人手持刀劍,悄無聲息的闖了進來。
郭承嗣抿冷笑。朱毅這邊跟自己大訴溫情,暗地裡卻早已埋下了殺手,看來他早就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整備。
就聽朱毅冷冷說道:“將武顯將軍拿下。”頓了頓,他又晦澀的道:“死活不論!”
“是!”郭承嗣高大的人影瞬間就被一擁而上的人群給淹沒。朱毅頭都不回。抬腿就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厲聲喝道:“其餘的人,拿好傢伙隨本王去乾清宮…。”爐中白的煙霧若有若無的在寢殿中靜靜飄散,此時殿內紗帳重重疊疊,整間寢殿恍若深潭靜水般寂寥無聲。昏暗的燈火映照在儷妃微閉雙眸的睡顏。她本就睡眠極淺,外面突然而至的嘈雜人聲,瞬間讓她驚醒。
“榴喜,榴喜…”儷妃星眸微眯。睡眼朦朧的輕聲呼喚道。誰知她連喚了幾聲都沒有聽到榴喜應聲,她微一蹙眉。索翻身坐起,拂開垂在眼前的紗帳。卻見殿內一片寂靜,別說本該睡在塌下的榴喜了,就是那兩個平素負責添燈油茶水的小宮女也跑得不見了蹤影。
儷妃皺皺眉,只得披衣起身,自個來到桌旁。碰了碰壺壁,好在裡面的茶還是溫的。她為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中小口小口的抿著。
過不多時,殿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沒一會,榴喜披著外衫,髮絲凌亂的回到寢殿裡。見到本該在榻上睡覺的儷妃居然起身坐到了桌邊,頓時被唬了一跳,忙上前道:“娘娘,你怎麼起來了?”儷妃纖細的眉
微微蹙起,淡淡道:“外面為何如此吵鬧?”榴喜頓了頓,才小心的窺著她的臉
道:“趙全公公方才派人來傳話,說是宮裡鬧賊,
衛軍們正在進行抓捕。讓咱們各個宮裡都要小心門戶。”
“抓個小蟊賊而已,衛軍都要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個吳奇峰也太沒用了。”丟下茶盞,儷妃又慵懶的起身坐回榻上。
榴喜悄悄吐了一口氣,道:“娘娘,時辰還早,您再睡會吧!”
“嗯!”儷妃隻手支頤,斜依在合
的浣花十香軟枕上,一雙明媚的星眸漸漸閉合。榴喜忙上前
為她放下掛在金鉤上的紗帳。殿外忽然又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一個宮女冒冒失失的闖了進來,驚慌的呼喚道:“娘娘,娘娘,不好了,宮裡出大事了…”這宮女是負責儷妃茶點的二等宮女,平時斯斯文文悶聲不吭的,沒想到今夜卻如此沒頭沒腦,咋咋呼呼。
榴喜悚然一驚,忙回身凌厲的喝止道:“桃夭,沒看娘娘要休息嗎?什麼大事都等明天早上再說,退下去!”
“明天早上?等到明天早上可就天下大亂了”桃夭不但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快言快語的道:“皇上讓人封鎖了四道宮門,讓衛軍滿皇宮裡搜尋睿親王的下落呢!”榴喜沒想到平素寡言少語的桃夭今夜會如此嘴快,她忙喝道:“少渾說,皇上與睿親王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兄弟,沒事抓他幹什麼?快退下去,要是再胡言亂語,明天就讓趙公公打發你去內務府吃板子去。”桃夭瑟縮了一下,終於乖乖的閉上了嘴,灰溜溜的轉身準備離去。儷妃卻早已翻身坐起。她蹙著秀眉,冷聲喝道:“站住!”桃夭忙站住腳,怯生生的扯著衣角。抬眸去望面容隱在帳內陰暗處的儷妃。
榴喜忙搶先道:“娘娘,桃夭是在滿嘴胡噙呢!您休要理會,還是早些休息吧!”
“閉嘴!有什麼話本宮自己會問!”儷妃冰冷的呵斥讓榴喜臉瞬間變得煞白,她不甘的緊緊閉上了嘴。
儷妃急促的呼著,半響後,才放緩了聲調,詢問道:“桃夭!你慢慢說。外面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皇上要
衛軍捉拿睿親王?”榴喜死死盯著桃夭,心中又氣又急。桃夭確似乎沒有發現她的失態,依然快言快語的將宮外發生之事繪聲繪
的描敘了一遍。說完。她又驚歎道:“沒想到睿親王往
看著溫文爾雅居然心中暗藏反心,要不是一本賬冊讓他顯出了野心,只怕皇上還有滿朝文武都會被他蒙在骨子裡。今夜皇上讓人對他進行秘密抓捕,就是想趁著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將他與他的黨羽一網打盡。”儷妃猛地揪住了
口的衣襟。顫聲道:“太后呢?太后那邊是什麼反應?難道她老人家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骨
自相殘殺嗎?”桃夭大咧咧的道:“太后的慈寧宮由皇后娘娘親自坐鎮,
本一點消息都傳不進去,恐怕只有待太后一夜夢醒後,被迫接受隨後的消息了。”儷妃聞言猛地站了起來,她一張俏臉雪白雪白,更加襯得她一雙眸子黑的驚人。榴喜驚慌的道:“娘娘,你想做什麼?”桃夭更是捏著衣角,驚疑不定的偷眼去瞧儷妃的臉
。
儷妃雖然面白如紙。中驀然湧起的驚慌,恐懼。害怕,擔憂等各種
雜的異常情緒讓她幾
昏厥。略定了定神,她才無比堅定的道:“為本官梳妝,宮裡發生如此大事,怎麼能瞞著太后娘娘?本宮要去慈寧宮向太后稟明一切!”榴喜面上一滯,顫聲道:“娘娘,非常時刻,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您實在不宜在這個時候出頭
面,還請三思呀!”可惜榴喜的苦口婆心子換來儷妃的一張冷臉,她見榴喜沒用動彈,索
揚聲喚道:“桃夭,你來幫本宮梳洗。”
“是!”桃夭二話不說,喜滋滋的擠開發楞的榴喜,利落的上前為儷妃換裳梳妝。榴喜呆愣愣的看著,忽然覺得全身如浸入冰水般,冰涼刺骨。
桃夭手腳非常麻利,也就一小會的功夫,儷妃就脫了寢衣換上了一件尋常藕對襟長裙,披了一件墨綠
繡著孔雀圖案的披風。桃夭順手提了一盞明瓦的繡球油燈,試探道:“娘娘,咱們真的這個時候去慈寧宮嗎?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來…”儷妃本就心急如焚,她沒好氣的說道:“怕什麼?若是皇后娘娘怪罪,自然有本宮在前擋著。”桃夭提著燈籠快步走在前面為儷妃照亮了漆黑的蜿蜒小徑,無奈的榴喜扶著儷妃在後緊緊相隨。她們出來的匆忙又要避人耳目,所以並未帶其她的宮人。
一輪秋月向廣袤的大地毫不吝嗇的遍撒清輝。已是入秋時分,草木蕭瑟,薄薄的宮鞋踩在上面發出細碎的聲響,不一會,草木上的水就沾溼了鞋尖。儷妃卻滿不在乎,只顧低頭疾走。榴喜可以
覺到儷妃的手異常冰冷,她心中不由微微輕嘆。
“等等!”桃夭忽然站住了了腳,小心翼翼的傾聽了一會,道:“前面好像有一隊衛軍過來了,娘娘,咱們怎麼辦?”儷妃與榴喜也靜靜聆聽著,果然隱隱聽見了牛皮靴踏在青石板地面上時發出的沉悶聲音。儷妃眉尖微蹙,困惑的道:“
衛軍會阻擋咱們的去路嗎?”桃夭面
驚慌,小聲的道:“先前那位公公來傳話時就說過,讓各宮緊閉門戶不得隨意外出,不然一律與反賊同罪論處。”儷妃把詢問的眸光投向榴喜,榴喜無奈的點點頭。桃夭沒有危言聳聽,前來傳話的小太監的確是這麼說的。
儷妃面上越發悽惶,她不抬眸望向前方。清輝的月光將古樹伸出的枝葉映在了曲折的青石板小徑上,搖搖曳曳的,好似孤魂野鬼暗暗伸出的骷髏利爪,蟲叫蛙鳴在這寂靜的夜
中顯得越發淒厲孤清。
蛙鳴?儷妃眼前不由一亮,在她們左側有一個荷花池,雖然已是深秋,滿池的荷花已是盛極而敗,延綿數里的荷葉也大多頹廢,可這裡卻是極好的藏身之所。何況太后的慈寧宮就在荷花池對面不遠處。若是能划船過去,不但能避人耳目還能省下不少時間。
當看見岸邊還綁著幾艘宮女用來摘蓮蓬,撈殘荷的小船時,儷妃忙詢問道:“你們會划船嗎?”榴喜茫然的搖頭,桃夭邀功般笑道:“娘娘,奴婢會劃。昨兒還划船在這荷花池裡摘了許多蓮蓬,為您熬了蓮子羹呢!”
“好!咱們就划船過去。”湖面上彌散著一層輕薄的霧氣,桃夭將手裡的燈籠到了榴喜手裡,她自己則來到湖邊去解系在樹上的繩子。
衛軍牛皮靴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榴喜又慌又亂,一顆心幾乎要跳出
腔。她趕緊吹熄了手中的燈籠,手忙腳亂的幫著桃夭去解繩子。
小船在湖面上輕輕晃動著漾開一層又一層魚鱗般的水波。好不容易繩子被解開了,榴喜慌忙扶著儷妃上了船。桃夭拿起竹竿用力一撐,小船悄無聲息的離開岸邊數丈之遠,隱入了林立的殘荷之中。
榴喜捂著亂跳的心口抬眼望去,恰好看見一隊持槍佩刀,頂盔束甲的衛軍從岸邊走過。他們似乎並未發現湖面上的異樣,就這麼徑直的走了過去。榴喜悄悄吐了一口長氣,一顆狂跳的心這才緩緩的平穩下來。
儷妃似未發現榴喜的慌亂,她蹙著眉頭,極為冷清的催促道:“桃夭,再快些!”桃夭抿抿,用力的撐著手裡的竹竿,小船如箭般很快滑進了殘荷深處。榴喜驚訝的道:“桃夭,你的力氣好大喲!”湖水輕輕晃動著被冷冷的月光折
出瀲灩的
光,儷妃纖瘦的影子影影綽綽倒映在湖面上,桃夭的臉隱在清冷的月
中晦暗不明,原本如箭般飛快的速度卻緩緩的慢了下來。
儷妃心急的催促道:“桃夭,為何停了下來?”桃夭卻輕輕一笑,曼聲道:“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若是能葬身在此,定是極美的。您說是不是?儷妃娘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