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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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浴袍,只好就穿著溼衣服出去,因為冷,一直忍不住發抖,彷彿是害怕。

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

比這更可怕更難受的,她也已經捱過去了。

這麼一想,倒有了一點勇氣,把臉抬起來,臉頰已經腫了,嘴角也許瘀了血,但被冷水衝了好久,疼痛早已經麻木了。

冷氣開得太大,屋子裡冷得要命,他的聲音比冷氣更冷:“你他媽犯賤是不是?”她伸手理了理溼的頭髮,倒詫異自己真的是豁出去了,慢慢的說:“沒法子,總要活命,也要吃飯,所以不得己才去做那行。”他怒極反倒笑了:“喬綺瑩,你倒是真出息了,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你還真有膽子。”她笑了笑:“以前——”這兩個字一出口,就像是割喉的利刃,無聲無息就剖開來,那樣痛楚,那樣痛楚的過往,瞬間就要把人給壓得要透不過氣來,她反倒漫不在乎的笑了笑“以前我犯不著惹四哥生氣是不是?”他盛怒之下,反而似是沒有什麼表情:“你信不信我你?”他身子微微一動,她本能就舉手護住頭臉,見他並沒有起身,她慢慢的放下手,整張臉上已經全是笑意,她笑起來很好看,彷彿如風初綻,臉頰上紅腫的指痕還沒褪,但依稀仍能看出嫵媚與甜美。走過去半蹲半跪在他面前,柔聲說:“四哥別生氣,都是我的錯,今天晚上我好好向四哥賠罪…”他終於忍無可忍,飛起一腳就踹在她肋下,將她踹出去老遠,她伏在地板上,五臟六腑都疼得移了位,可是更疼的是心口,剮了一樣的疼。一滴眼淚終於落在地板上,緊跟著又是一滴,她原以為自己是再不會哭了,原來自己還曉得掉眼淚——她笑了一笑,抬手拭去眼淚。他跟著一腳又踢過來,她往後縮了一縮,倒也不避,也不作聲,他大怒,一手將她拎起來,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迫得她面對自己:“你不能說的嗎?怎麼不說了?你倒是再說啊!”那樣咬牙切齒,一字一句:“你信不信,我叫人把你的牙一顆一顆給你敲下來!”他熱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不知為何倒叫她有點難過,勉強笑著。肩胛骨幾乎都要碎在他指間,他委實捏得她太疼,疼得眼淚如同泉湧,她怎麼這樣沒有出息。可是堵住了嗓眼,到底失了常態,在漱漱的淚光裡,幾乎如同崩潰:“解浩,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我把孩子做掉,我就把孩子做了,你趕我走,我就走了。你到底想要怎麼樣?你能不能放過我?我是個人啊,你還要我怎麼樣?我躲得遠遠的,為什麼還不放過我?你到底要怎麼樣?”她的眼淚漱漱的落在他手背上,他忽然鬆了手,她跌坐在地上,掩著臉只是痛哭失聲。

3雖然打著牌,但幾個人都有點心不在焉,陸文斌第一個沉不住氣:“不會真出人命來吧?”

“啥?”陸文斌指了指天花板:“我是說四哥。”一幫人想到他今天晚上的臉,不由都有點不寒而慄。

彷彿是驗證他的話,二樓過道里響起腳步聲,幾個人回頭一看,只見解浩一手拎著槍,另一隻手裡卻拎著只枕頭,陰沉著臉走下樓梯來。

眾人忙甩了牌站起來,看看他手裡的槍,又看看那隻枕頭,都在想,才剛沒聽見槍響,莫非是拿枕頭蒙著開的槍?看來可真是鬧大了,殘局不好收拾,連馮定軍心裡都有點犯嘀咕,上去叫了聲:“四哥。”

“杵在這裡幹啥?”解浩臉越發難看:“都給我滾去睡覺!”大家面面相覷了幾秒鐘,然後很聽話的作鳥獸散。陸文斌憋不住回頭偷瞧了一眼,只見解浩把枕頭往沙發上一扔,隨手將槍往枕頭下一,鞋也沒脫,和衣就躺下了。他心裡暗暗好笑,回自己房間去把上的毯胡亂一卷,挾在胳膊底下走回客廳去。誰知從走廓一出來,就看見喬綺瑩抱著毯子從樓上下來,她打著赤腳,走路幾乎無聲,一直走到沙發跟前,解浩似乎已經睡著了。她在那裡怔怔的站了一會兒,然後蹲下來輕輕替他把鞋脫了,又展開毯子替他蓋上。

她沒有立刻回樓上去,而是在沙發跟前站了很久,久到陸文斌實在不耐煩了,他又挾著毯子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他笑嘻嘻把這件事告訴馮定軍:“兩口子頭吵架尾和,看來這倆人又好了。”

“你懂個!”馮定軍只嘆氣:“頭吵架尾和——他倆連都不上了,這回是真完了。”解浩果然不怎麼理睬喬綺瑩了,進來出去,都當她是透明人一樣。

難得在家吃頓飯,喬綺瑩沒讓保姆手,親自下廚房做了很多菜。陸文斌一邊吃一邊誇:“嫂子這手藝沒得說了,我都有小半年沒喝到嫂子煲的湯了。”喬綺瑩撕了條雞腿挾給他,溫柔的說:“那就多吃點。”解浩還是一聲不吭,馮定軍在桌子底下踢陸文斌的腿,疼得他大叫:“你踹我幹嗎?”喬綺瑩低頭一顆一顆的挾著飯,解浩一走,餘下的人頓時狼虎嚥,三口兩口扒完了飯,紛紛跑掉了。陸文斌最後一個走的,回頭看看偌大的餐廳裡只剩了她一個人,孤伶伶坐在那裡,對著一大桌子殘羹冷炙。

瞧著怪可憐的。

他在心裡想。

這天凌晨才回家,陸文斌沒看到喬綺瑩,心裡有點奇怪,因為每次解浩出去她都會等,再晚也會等到他們回來。即使是半夜,她總會悄悄的從二樓走廓的欄杆縫隙間張望,直到看見他們進門,才會回房間。心如陸文斌,也無意望見過好幾次。

但解浩從來不抬頭。

回房間裡倒頭大睡,正睡得糊糊,忽然有人拍門叫他的名字:“斌子,起來!”是馮定軍,他爬起來開門,馮定軍告訴他:“嫂子不見了。”派出去的人都沒找到,保姆說她下午出去,一直就沒有回來。解浩臉很難看,因為房間裡什麼都沒少,就象上次一樣,連件衣服都沒帶走。

幾個人都不敢吭聲,連膽子最大的陸文斌也囁嚅著不敢說話。

解浩最後飛起一腳,重重踹在衣帽間的門上,轉身下樓去。

“四哥,要不再叫人找找…”

“還找什麼?”解浩大怒:“就當她死了。”4突如其來的燈光,讓她本睜不開眼睛,一片白花花的光亮中,只看到人影幢幢,蜂擁而入。

有人撕開她嘴上的膠帶,還有人割開綁住她手腕的繩子,四周一片亂蓬蓬的聲音,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中,悉而複雜的氣息,帶著嗆人的火藥硝味,而聽得見警笛聲由遙遠地方傳來。

旁邊似乎有人沉不住氣,啞著喉嚨說:“條子來了。”

“我,”馮定軍喃喃開罵:“真他媽跟拍電視劇似的,等你把人救出來,條子就到了。”

“羅唆什麼!”陸文斌白了他一眼,叫:“四哥!快走!”解浩打橫將喬綺瑩抱起來,馮定軍緊緊跟在後頭,而陸文斌帶著人斷後。

等大隊的警車呼嘯而至,爛尾樓裡早已經空蕩蕩寂如死境。

電視機里正播放動畫片,而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發出輕微的蜂鳴聲,一邊震動一邊微微斜移,眼看著就要掉下茶几去。

一隻小手及時抓住即將滑落的手機:“爸爸,電話。”聽不到人應,於是拿著電話蹬蹬幾步跑過走廓,去拍嬰兒室的門:“媽媽!”一隻大手及時撈住了他,把他抱起來:“小嘉別吵,妹妹在睡覺。”小嘉放低了聲音:“爸爸,電話。”將仍在震動的手機舉起來給麥定洛,看到屏幕上一閃一閃的字:“雷公來電”於是好奇的問:“爸爸,雷公是誰?”麥定洛把他放下來,在他股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小孩子別多問,自己去玩。”轉過身一邊上樓梯,一邊接電話。

“老麥啊,”對方倒是先打了個哈哈:“怎麼樣,這兩天。”麥定洛哈哈一笑:“還行,還行。”話鋒一轉,對方的語氣已經變得嚴肅:“正在開會啊,老麥,你說,你叫我怎麼差?”麥定洛十分誠懇的說:“這事真是我對不住您,回頭我帶著老四上門給您負荊請罪。”

“老麥啊,你平常都周到的,這次怎麼能在這種關鍵時刻掉鏈子?”

“牛局,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們家老四脾氣太急,我一時大意了,沒防著,他就闖了禍。”

“三十多個彈孔啊,地下光彈殼都掉了黃澄澄一層,你去看看,把人家老的水泥柱子都給打飛了一半,附近居民聽到跟放鞭炮似的。你知道出現場的刑警回來,怎麼跟我形容的嗎?人家說,那場景,跟黑客帝國似的,比大片還大片呢!現在是什麼時侯,這裡是什麼地方!注!意!影!響!啊!”聽著他加重了語氣,麥定洛老實認錯:“是,是。您別生氣,這回我一定好好教訓老四。你也知道,他向來就這麼個脾氣。再說,人家綁了他老婆,他能不急嗎?”對方這才覺得有絲意外:“哦?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綁他老婆?”

“嗐!還不是那群南佬,跟老四硬磕了這大半年,結果瞄上了我那弟妹,做出這麼個勾當。老四這人您是知道的,別把他惹了,惹了我都拿不住他。”對方終於笑起來:“我說呢,這麼大動靜,原來是英雄救美。”

“您別見笑,捅了這麼大一樓子,還要請您幫忙費心,收拾殘局。要不這樣,今兒晚上我叫老四作東,咱們出城泡溫泉去。不叫他給您賠個禮,簡直太輕饒他了。”

“這兩天不行,忙著呢。告訴老四,他欠我這人情,回頭看他怎麼還。”

“一定,一定。”又閒聊了幾句,這才掛了電話,走下樓去,正好看到江欣白從嬰兒室裡出來,於是問:“睡著了?”江欣白愛理不理,徑直上樓去,他跟著也往上走:“哎,我有正經事跟你說。”江欣白這才停了腳步。

“小喬這回受了點驚嚇,你替我看看她去,女人家好說話,也勸勸她,對老四上心點,別總惹得他發狂。”

“解浩要發狂,關小喬什麼事。”

“怎麼不關她的事了?她少折騰老四,我要省多少心?”

“明明是老四折騰她,我要是小喬,我早就走得十萬八千里外去了,還等他找著我,哼!”

“你敢!”麥定洛無緣無故覺得火大:“你走的試試看!”鍾瑞峰已經在底下探頭探腦,衝著江欣白喊:“嫂子,別理咱哥,他心裡窩火,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江欣白笑著說:“我知道,我不理他。”轉臉就上樓去了。

鍾瑞峰見麥定洛隔著欄杆往下望,那目光跟飛刀似的,嗖瞍的剜他,鍾瑞峰嘿嘿一笑,撒丫子就溜之大吉。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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