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奇人怪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像有什麼急事兒似的,匆忙地下了炕,匆忙地洗了把臉,匆忙地穿好衣裳,也匆忙地離開了客棧。

剛出客棧,油條剛出鍋,烤餅剛出爐,豆漿也直冒熱氣,這,引得譚秀走了過去。

長板凳上坐下,要了一碗豆漿,幾套燒餅油條,剛喝一口豆漿,背後伸來一隻手拍在他肩頭上。

這是誰隨便拍人,譚秀扭頭一看,心裡陡然一驚,一口豆漿差點沒嗆著他。

眼前含笑站著個人,不是別人,赫然竟是陳慕南。

譚秀霍地站了起來?

陳慕南卻含笑拍著他說道:“兄弟,你害人害得可真不淺,我這兩條腿差點沒為你跑斷!”譚秀明白,在“玉皇觀”時,陳慕南對他不錯,他跟陳慕南也很處得來,如今再見陳慕南面含微笑,語氣柔和,心裡不由定了一大半,當即囁囁嚅嚅地叫了一聲:“二師兄!”陳慕南微微一笑道:“兄弟,你還認得我這個二師兄麼?”譚秀心裡又跳了一下,一時沒能答上話來。

陳慕南又拍了他一下:含笑說道:“兄弟,燒餅油條別吃了,豆漿也別喝了,咱們哥兒倆換個地方聊聊去!”譚秀心裡打鼓,一時也不能斷定是吉是兇,而事實上他又明知不跟陳慕南走不行,他一下都不會,想在陳慕南手下反抗,那是自找沒趣,他遲疑了一下,掏出一小塊碎銀子丟在攤兒上扭頭就走,那賣燒餅油條的直看他。

陳慕南拉著譚秀拐進一條小衚衕裡,看看衚衕裡空蕩蕩地沒一個人影,陳慕南停了下來,道:“兄弟,咱這哥兒倆就在這兒聊聊吧。”譚秀心裡忐忑著,沒話找話,道:“二師兄什麼時候到‘泰安’來了?”陳慕南道:“我昨晚上就到了!”譚秀道:“就二師兄一個人來麼?”

“不!”陳慕南道:“還有大師兄,他如今也在這‘泰安’城裡。”一聽那兇狠暴的大師兄也來了,譚秀吃了一驚,他擔心就擔心這個,忙道:“大師兄也來了?”陳慕南笑笑說道:“這兒是東城,他如今在西城,我們倆是分頭找的!”這等於給譚秀一顆定心丸,譚秀一聽這話,那顆跳動的心平靜了不少,他沉默了一下,怯怯地問道:“二師兄到‘泰安’來是為找我?”陳慕南笑笑說道:“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來玩兒的。我自從拜師學藝以來,還沒有過這種福氣!”譚秀勉強地笑笑,沒有說話。

陳慕南斂去了臉上的笑容,道:“兄弟,我要問你一句,你這是什麼意思?”譚秀道:“二師兄是問我為什麼…為什麼下山?”陳慕南微一點頭道:“不錯!”譚秀囁嚅說道:“二師兄,我想回家看看去!”陳慕南道:“怎麼,想家了?”譚秀不安地點了點頭道:“二師兄該知道,這是人之常情。”

“不錯,兄弟!”陳慕南點頭說道:“我知道這是人之常情,可是我更知道兄弟你從來實在。”譚秀臉一紅,沒作聲,他本來就不擅說慌,這該是他長這麼大以來頭一回玩假,玩起來是那麼心慌,那麼不自然,旋即他一咬牙,一橫心道:“二師兄,我不願意再學武了,也不願意再在玉皇觀待下去了!”陳慕南笑了,笑得很輕微,道:“兄弟,這才是實話,不只是我,連師父跟師姑都知道你是‘濟南’‘大明湖’畔譚家的三少了,如今你已沒有親人,無家可歸了。”譚秀的臉更紅了,也吃了一驚,忙道:“是…是黎玉說的?”陳慕南點了點頭。

譚秀沒說話半天才找出一句話來:“二師兄,他…黎玉好麼?”陳慕南淡淡一笑道:“也很好,你用不著惦念他,也用不著擔心他,他心竅玲瓏,手眼通天,可比你強得多!”譚秀一聽這話?再想想彭千里告訴他的那回事?心裡一跳,道:“二師兄是說…”

“沒什麼!”陳慕南一搖頭道:“說來黎玉這個人還不錯,我臨下山的時候,他還幫你說了不少的話。”譚秀沒說話,心裡還真有點黎玉。

陳慕南話鋒忽轉,口氣也變得有點冷,道:“這一趟我總算沒白跑,也總算找著了你現在什麼都別說了,趕快跟我回觀裡去吧!”譚秀心頭猛然一震,道:“二師兄要帶我回‘玉皇觀’?”陳慕南道:“沒找著你那就算了,既然找著了你,難不成我還能放你走?”譚秀忙道:“二師兄,我…”

“兄弟!”他剛說聲我,陳慕南便截了口:“我承認在觀裡的時候,咱倆處得不錯,也很合得來,可是這是私,你總不能讓我為你愧對師門吧!”譚秀臉上憂了,微一點頭道:“那我不敢,二師兄既然找著了我,我沒有什麼好說的,要怪只怪我時運不濟該倒黴,我明知道自己無力反抗,只有跟二師兄走了!”陳慕南微微一笑道:“兄弟,這才是,我謝謝你!”譚秀道:“不敢當,二師兄別客氣。”譚秀既然有了這種表示,按說陳慕南就該馬上走,馬上拿他回去差了,可是陳慕南沒動,譚秀說完話後,他笑笑說道:“只一兩天不見,兄弟怎麼顯得生份了,別忘了,咱們是師兄弟,是一家人。”譚秀仍沒說話,他如今那有心情。

“兄弟!”陳慕南又開了口。這回語氣相當得嚴肅,相當的沉重?他道:“不是我說你,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些,你可知道像你這樣不吭不響地跑下山來,再被找回去,會落什麼後果,落個什麼下場麼?”譚秀沒說話,這他知道,他聽黎玉說過。

陳慕南接著說道:“你這就叫背叛師門,任何一個門派,對背叛師門的人是絕不稍容,嚴懲不貸的,記得當初你剛上山的時候,我還提醒過你。”譚秀道:“二師兄,當時我還不知道。”陳慕南“哦”地一聲道:“當初你不知道,如今你又知道些什麼?”譚秀不願牽涉彭千里,更不願把黎玉拉出來,他就是這麼個仁厚的人,他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我只是不想再學武了,當初我不知道學武的子這麼苦,這麼難過…”陳慕南笑笑說道:“兄弟,你告訴我,是誰到山上去把你帶下來的?”譚秀心裹一跳,道:“沒有誰,是我自己跑下山的!”陳慕南道:“兄弟,又不實在了!”譚秀這時候不大為惱恨自己為什麼這麼不善說慌。為什麼這麼不善玩假,他沉默了一下,不自在地道:“是一個老人家把我帶下來的!”陳慕南道:“老人家,哪個老人家?”譚秀道:“他姓彭。”陳慕南道:“姓彭,兄弟,這位彭老人家的大號是…”譚秀心想既然說了,索全說了算了,當即說道:“他叫彭千里。”陳慕南神情一震?雙眉微揚,道:“兄弟,你是說‘鐵掌’彭…”譚秀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的名號,他也沒告訴我,我只知道他叫彭千里。”陳慕南-道:“不會錯,江湖上只有一個彭千里,兄弟,行了,既然是他把你帶下來的…兄弟,你要知道,你現在跟別人不同,既沒家,又沒親人?更沒有防身之技,一個人毫無仗恃地在江湖上行走,那是很危險的一件事,如今既然…兄弟,彭鐵掌人呢?”譚秀聽了陳慕南的話,大有放他的意思,心裡正在跳,聞言忙道:“走了,過一個時期才會再到‘泰安’來!”他又說了一次假,而這回陳慕南居然深信不疑、他居然深信不疑,他沒再多問,道:“兄弟,彭鐵掌都對你說了些什麼?”譚秀沒隱瞞地把彭千里告訴他的說了一遍。

聽畢,陳慕南面有異邊閃過一絲搐,微一點頭道:“不錯,兄弟,彭鐵掌沒說錯,也沒冤枉誰,其實,他知道的還少,還不夠詳盡…”譚秀道:“怎麼,二師兄,難道…”陳慕南笑了笑,笑得很勉強,道:“不提了,兄弟,為人在世,只能走對路,不能走錯路,那怕只是一步,兄弟該知道一句古話,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

“哼!”地一笑,搖了搖頭,道:“兄弟,算你運氣,你也夠幸運,不瞞你說,你是頭一個有這種運氣的人,只怕也是最後一個…”譚秀忍不住說道:“二師兄…”

“聽我說,兄弟。”陳慕南道:這兒是‘泰安,離’泰山‘不過咫尺之遙,你既然不打算再回去,不想被找著,就不便待在這’泰安城‘裡,更不該大搖大擺地坐在客棧門口喝豆漿,吃什麼燒餅油條。你這是讓我碰見了,要是你讓大師兄碰上,兄弟,我敢說你決沒那麼便宜…“譚秀忙點頭說道:“二師兄,我知道!”陳慕南道:“兄弟,‘泰安城’不能再待下去了!”譚秀道:“二師兄,我這就走!

““那就好。”陳慕南微一點頭道:“兄弟最好趕快離開‘泰安’,越快越好,你要是還想學武的話,可以去找彭鐵掌,此老工夫不弱,掌上工夫尤稱獨到,在江湖上算得上響噹噹的人物…”譚秀心裡一陣悲痛,心想:我上哪兒找他去…

心裡這麼想,嘴裡可沒說出來。

陳慕南接著說道:“假如兄弟有一天會在江湖道上行走,能別提‘玉皇觀’最好別提,最好也別說你上過‘玉皇觀’,見過‘崆峒三子’,進過本門,那不是什麼光彩事,按說這些話我是不該說,只是…兄弟,我不耽擱你了,能早一刻離開‘泰安’那就是早一刻平安。有緣咱們將來會再見面的,兄弟,你多保重了。”說完了話,沒等譚秀說什麼,掉頭往衚衕口走去。

譚秀既是動,忍不住叫了聲:“二師兄…”不知陳慕南是沒聽見,還是他不願再多說什麼,多耽擱,腳下停也沒停地很快地出了衚衕口,拐了彎兒。

譚秀站在那兒發了一陣子呆。良久才趨於平靜,他知道陳慕南沒說錯,也不是恐嚇他,這‘泰安城’的確不能再待下去了,哪怕是一刻也不能再待了。

真的“泰山”、“泰安”近在咫尺。他怎麼就沒想到那班人會找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不但在“泰安”住了店,還在大街上大模大樣地吃喝。

陳慕南說得對,這是他碰上了自己,萬一是給那位兇狠暴的大師兄魏豪碰上自己…

想到了這兒,一絲寒意打心底升起,譚秀不由地打了個冷戰,沒敢再多停留一會兒地轉身往衚衕那一頭行去。

魏豪也在“泰安“,雖然陳慕南說他在東城,那並不意味他老待在東城,譚秀可沒敢大意,一路提心吊膽,一路躲躲藏藏地尋找小衚衕往城門口走去。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