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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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觀二十三年冬,帝崩——天街上不再有熙來攘往的人,風雪大起的寒冷夜裡,行人匆匆來去,拍拍肩上所積厚雪,急忙趕路。
北端盡頭有座佔邑麗堂皇的宮闕,在這夜下看來,竟顯得斑駁而蒼寂。
皇城之外,人民舉著火把為剛駕崩的皇帝守夜。他們的王從三歲登基,直至病入膏肓以前,一直都是位體恤百姓的好皇帝。他在位期間,不但從來沒有加過賦稅,而且還知人善用,為皇朝開闢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無奈這麼一個好皇帝,天生便體弱多病,與先帝一樣勞心勞力、為國為民的結果,年紀輕輕便與世長辭了。
嚴闕一路由最南的城鎮北上,期間聽見不少對辭世帝皇的褒揚。
他本該欣,因如曦這些年勵
圖治,成了個萬民景仰的君王。
但自那司徒蘭託人告知他消息起,他的心就如同死了一般,岑寂了。
在天街轉了個彎,回到昔的丞相府邸,刻著“相府”二字的牌匾已被取下,經過五年,紅漆木門也變得黯淡蒙灰。
嚴?雙又翻下馬來,提起簡便行李,打開門就往裡頭去;嚴闕也下了馬,卻一直逗留在外頭沒進去。
“怎麼了,快點進來啊!”?雙叫著。得知皇帝翹辮子後,她這弟弟就一直板著張如喪考妣的臉,嚴闕平時不笑的時候已經夠可怕了,現下這模樣,出去肯定嚇死人。
“你先進去吧,我往外走走。”他鬆開執著的韁繩,深深嘆了口氣後走開。
“搞什麼鬼,爹孃死的時候,也不見你這麼傷心過。”?雙不解地搖搖頭。
冬裡寒冷異常,門庭前的街道除了一堆積得深厚的白雪之外,就只剩下她家兩匹跑了半個多月,快被嚴闕給跑殘了的馬匹。?雙轉了身,打算進屋,忽然兩抹小小的身影,引了她的注意。那兩個像球似的物體,滾呀滾地滾到了她的面前。
“我爹呢?我們來找爹的!”四歲的元宵和紅豆穿著橙的棉襖,兩個小傢伙手牽著手,一是男孩、一是女孩,一樣的相貌、一樣的圓潤,看起來就像兩顆連在一起的橘子。
“什麼爹?你們兩個找錯地方了吧!”?雙望著這兩名逗趣的小孩,忍不住就想笑。
“娘在做薑汁湯圓,要等爹來。爹再不去,就沒得吃了。”元宵鼓著雙頰,他們是跑好遠才來這裡的。
“這個地方是我家,我和我弟弟已經五年沒回來了,裡頭是空的,沒有你們的爹。”可愛的小孩,好想讓人捏他們一把。?雙忍耐著衝動,別人的孩子是不可以隨便玩的,真可惜啊!
“爹住在這裡,蘭姨帶我們來過!”紅豆也鼓起了雙頰,兩個人拉緊了手,硬是要衝進裡頭。
“喂喂喂,這裡姓嚴,真的沒有你們的爹啦!”兩個圓呼呼的小孩一把撞進了?雙懷裡,軟綿綿的,樂得她嘴都合不瓏了。?雙就喜歡小孩子,尤其是那些看起來無辜又惹人憐愛的。她現下可真希望這兩個孩子的爹就是嚴闕,但哪有可能呢!嚴闕除了五年前那位曇花一現隨即消失無蹤的姑娘外,就再也沒有和誰眉來眼去過了。突然間一個到手的弟媳,就這麼莫名其妙失去,?雙實在是恨得不得了。但每回問及嚴闕那名叫如曦的姑娘時,嚴闕的臉就越變越臭,陰沉得讓她不敢再追問下去。
而且當時朝間還有傳言,說什麼皇上有斷袖之癖,覬覦嚴闕,惹得嚴闕最後包袱收拾收拾,帶她往鳥不生蛋的南方逃;後來甚至還索當起教書先生,荼毒起別人的孩子來。再者,照他那副生人匆近的模樣,哪有可能生出兩個這麼惹人疼的小孩來。
“爹是姓嚴啊,嚴肅的嚴!蘭姨教過我們。”紅豆被?雙一把抱住,只好在她懷裡滾來滾去,看看能不能脫困。
“啥?你再說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老了,她的耳朵出了些病。
“我爹姓嚴,就住在這裡,他叫嚴闕,蘭姨說他長得很兇、很可怕。”紅豆大聲地喊出來。
“放開我妹妹,不然我咬你哦!”見紅豆有難,元宵也奮力想板開?雙的手,從她懷裡把紅豆救出來。?雙順勢將元宵抱了個滿懷,但卻狐疑了起來。
“啊!怎麼會那麼巧,我家也有個叫嚴闕的。”同名同姓吧!她不信嚴闕有這麼能幹,一次兩個,而且還長得圓滾滾,可愛得叫人顫抖。
昔繁華景象不再,冰封街道上的長樂坊失去了熱絡的人
,緊閉著的水門內燈火俱滅,只留下一片清靜寂寥。
嚴闕繞到一旁巷內,推開當年廚子進進出出的側門。這個地方沒有門閂,無法鎖上,是長樂坊內的小廝帶他來的。
面,庭園中只有空無一人的冷清和滿地白雪,往裡頭走去,只見黑鴉鴉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他燃起火摺子照明眼前路,發覺桌椅擺設一如往常,從未變過。
來到一張鄰近廚房的木製方桌前,記起就是在這處初次看見如曦的女裝扮相。長樂坊是她的心血,出現在這裡的她,永遠是那般笑容可掬,清新甜美,然後他就像失了魂般,尋了她兩年。
離開京城後的第四年,聽聞長樂坊關門了;或許那時如曦已經病了,但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