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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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他不斷地想著,如果當時留在她身邊、如果這些子能夠替她分憂解惑,或許如曦不會積勞成疾、或許如曦仍會安在。只是這時候的如果,都已是挽不回的懊悔。
由几上薄薄的灰塵看來,如曦病了後,還是常到這兒來吧!否則一年前就關起來的店鋪,不可能打掃得這麼幹淨。
他的行蹤飄忽,司徒蘭派來的人尋到他時,如曦已然去世,只是他到現在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總會想著在某處、在某天,她會突然蹦出來說,這只是個小玩笑。
京城,喪鐘鳴著,天下大喪,臣民痛哭失聲。嚴闕想要讓自己明白事已成定局,但他就是無法去相信如曦已經離世的事實。
火摺子燃到盡頭,燒痛嚴闕的手後墜地熄滅,大廳陷入一片漆黑當中,他在那張桌子旁坐了下來。
耳際,依稀還可聽到當初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喧鬧聲,小廝們吆喝著招呼客人入座,如曦望著他,側著頭疑惑地問——你喜歡我嗎,嚴闕?
嚴闕眼眶發熱,深邃的黑眸蒙上氤氳熱氣,在這淒冷的夜娌,悔恨當初不告而別,棄她而去…
一陣細碎的聲音在岑寂夜裡響著,廳堂外頭不知發愣了多久的嚴闕,於聲響持續好些時分後才發覺有異。
嚴闕掀開簾幔往內堂走去,然而接他的,卻是場不可思議的景象。
原本應該無人的廚房亮起燈火,灶上大鍋內水咕嚕咕嚕地滾著,到一半的麵粉團擱在旁邊等待,窗被打開了,刺骨的寒風直灌進來。
“…如曦…”嚴闕心中只有個念頭——是她!但她已經死了不是?在這兒的,或許是司徒蘭吧!
廚房裡,那扇門後,突然發出了些許聲響。
那是如曦的房門,是她在長樂坊的休憩居所。
由這處他能清楚地看見,那扇敞開門內的一切動靜。
板上被褥凌亂,由下而上,有股力量正拚命往上推著,嚴闕的腳像生了
似的無法挪移,怕若是一動,眼前這景象就會消失不見,完全化為烏有。
“砰”的一聲,門板被推開來,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由底下地道爬了出來,邊拍身上的灰塵邊念道:“蘭蘭,這個地道該清一清了,我剛做好的衣服都被髒了啦!”
“糟糕,剛剛走得匆忙,寢宮那頭的板好像忘了蓋上。”蘭蘭的聲音由地道下面傳來。
“咦,怎麼會忘記?”
“要不是你叫吃湯圓叫得急,我哪會把這點小事都給忽略。算了,反正也不太要緊,我自己去去就回。”蘭蘭拿著火把往皇宮方向而去。
“那我先把這邊的板蓋住,省得灰塵跑上來!”
“隨便!”如曦無奈地關上密道入口,順手鋪好褥。眼角瞥見有個人影,低著頭的她以為是孩子們,便道:“元宵,怎麼只有你一個,妹妹呢?”那人沒答腔。
如曦邊拍落灰塵、邊覺有些不對勁,她家小元宵才四歲,不可能一下長這麼大,抬起頭來,她對上了一對通紅的眸子。
“啊!”如曦輕呼出聲,她看見的是一名滿臉驚愕、鬍髭恣生、雙眼凹陷、面容憔悴的男子。
如曦張大了嘴,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極為不解地問道:“怎麼成這樣,發生什麼事了?”記憶中的嚴闕是沉穩而自信的,相隔五年,雖料到他會有些改變,但如曦沒想過嚴闕竟會變成這般模樣。
“你…活著…”嚴闕懷疑自己眼花,看見了幻象。
如曦緩步走來,向嚴闕,不解的眸子凝望著他。
“你活著?”嚴闕糙的手掌撫上如曦素
的臉龐,當他碰觸到她,發覺她有著暖暖微溫,他
惘了,再也分不清楚何謂真、何謂假。
“我當然活著,你到底是怎麼了?幾年不見,原以為你不在朝為官,會長胖些,誰知道反而更瘦了。”為伊消得人憔悴,如曦手指畫過嚴闕兩頰的深陷,也清楚地觸碰到他未乾的淚。
“司徒蘭說你死了,要我回來奔喪。”癥結肯定是出在那個女人身上。
“奔喪,然後呢?”如曦猜想,準是蘭蘭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