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舊夢方回又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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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灰衣老人面白中帶黃,血
少得可憐,左目失神,右目已眇,步履蹣跚,不住微
,顯見身體虛弱異常。而這位灰衣老人一眼看到跟前這位美書生,更是神情大震,立時愣住。
沙五娘上前來扶,吃他愣愣地一手擋開。
薛勇抬頭一笑:“兄弟,這位便是家父。”他忙自上前施禮。灰衣老人沒有看見,正轉向薛勇喝問:“勇兒,你適才稱呼這位相公什麼?”薛勇呆了一呆,道:“爹,稱呼兄弟,難道…”灰衣老人突然嗔目大喝:“畜生大膽,還不隨我跪下。這位相公便是為父的救命恩人,宇內奇俠,玉簫神劍閃電手夏夢卿夏大俠。”廳內突然響起數聲驚呼,薛氏一家齊齊拜倒。但,誰也未能拜得下去。只見他儒袖輕拂,氣牆橫空。
入目的是薛梅霞微仰的嬌靨,乍喜乍驚的微笑;就這嬌靨,就這微笑,使他深陷情海不克自拔,更使他夢魂縈繞,畢生難忘。這是令人沉醉亦復令人斷腸的往事。
因為有了這番遇合,以致他歷盡九死一生,嚐盡人間滋味,這能叫他不望月抒懷,對景悲嘆嗎?
英雄有淚不輕彈,然而,此際,他已是淚漬滿面了。
他緩緩由天際,月旁,收回兩道失神的目光,方長吁一口氣,以一舒心中沉重的鬱結。
驀地,遠處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劃空傳來。
聲音雖極其低微,但在他這位宇內第一奇才,玉簫神劍閃電手耳中,何異霹靂當空。
倏然回顧,月下十丈外,赫然已佇立著一個黑衣蒙面人,目
冷電,緊緊盯住自己,直如幽靈。
欺近身側十丈,自己方自發覺,其人功力可知。
夏夢卿瞿然-驚,霍地站起,尚未發話。
那黑衣蒙面人已自突然冷冷說道:“姓夏的,老夫只道你已隨草木同朽了,卻不料你竟還未死…”夏夢卿雙目冷芒電閃,雙眉微剔,道:“閣下莫非認錯了人?在下商辛仁。”黑衣蒙面人突做桀桀長笑:“好個斷腸傷心人,你那傷心不過為的是情斷,老夫傷心又向誰說?這三字商辛仁只能哄騙別人,至於老夫,你就是屍碎骨腐,也休想逃過老夫雙目。”夏夢卿挑眉冷笑:“再好不過,我重入江湖,再現武林,怕的就是無人認得出我,恕我眼拙,閣下何人?”顯然,他一時也未能想出眼前這功力頗高的黑衣蒙面人,究系何人。
黑衣蒙面人陰陰說道:“你何致如此健忘,老夫乃峨嵋舊識。”夏夢卿呆了一呆,腦中電閃,突然神情一震,目冷芒:“匹夫,是你?”
“不錯,是我。”黑衣蒙面人森冷目光暴,無限冷酷狠毒地道:“南荒古森林中承蒙重賜,幸保不死,如今,特來致謝。”夏夢卿哂然一笑:“那單、衛兩個匹夫呢?”
“他們和老夫一樣,活得很好,而且就在附近。”
“那很好!”夏夢卿星目電掃四周,挑眉沉聲:“匹夫,你敢欺我?”黑衣蒙面人縱聲狂笑:“老夫只道你幸逃一死之後,必有驚人進境,卻不料你竟這般麻木遲鈍,你搜察不出,怨得哪個?”夏夢卿默然不語,一雙星目緊緊凝注黑衣蒙面人,突然仰首長笑。
黑衣蒙面人似乎茫然:“姓夏的,你笑什麼?”夏夢卿笑聲倏斂,指著黑衣蒙面人哂然搖頭:“莫洪,你也太健忘,更幼稚得可憐,我覺得你那狡詐詭譎的心智,遠不如往,你且想想看,枯木禪功之下,何物可以遁形匿跡?”黑衣蒙面人只覺臉上一熱:“你休要自做聰明。老夫視百里如咫尺,你若不信,老夫只須一聲召喚,他二人即刻可以到來。”
“這倒不失為一句老實話。”夏夢卿笑道:“不過,我以為你最好莫要亂髮鬼嘯。”黑衣蒙面人冷然說道:“怎麼,你莫非有了怯意?”夏夢卿挑眉朗笑:“莫洪,由你這句話,我更覺得你不該再躋身武林,夏夢卿七尺鬚眉鐵膽傲骨,可曾怕過誰來?你自比那公孫忌如何?公孫忌尚難逃出我掌下三招,這是你親目所睹的事實,南荒古森林中你三人雖是漏網亡魂,那只是我在三聖遺物無恙,元兇伏誅之餘,上體天心網開一面,並非你等命大。”雖然已事隔數年,這黑衣蒙面人似乎仍是驚魂未定嚇破了膽,憶及前情,不由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但目光卻益顯狠毒。
夏夢卿視若無睹,淡淡一笑,接道:“也即因三聖遺物無恙,元兇伏誅,我才不願太為已甚,對你等多事追究;如今我已非昔年情,你最好不要召喚他二人前來,否則我也樂得省番手腳…”回首側顧萬壽山下那寧靜的一片夜
:“再說,如此美好的月圓之夕,我也不願你大煞風景,擾人好夢,你懂麼?”黑衣蒙面人靜聆之餘,雙目兇光不住閃爍。夏夢卿話聲方落,他便又自一陣桀桀怪笑地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話說得太輕鬆了麼?這麼說來,老夫等三人倒要深謝你的一念仁善了…”夏夢卿淡笑接道:“那倒不必。”
“姓夏的,你給我閉嘴!”黑衣蒙面人一聲冷喝,狠聲說:“昔年峨嵋奪寶之際,教主座下十二侍懲治宵小,與你何干?你竟無端出手,斷古檜一臂;我教再懲武當,又幹你何事。你竟仗恃師門珠符令,遣霍、岑二鬼馳援武當,殺我十二侍之四,更為我教已得三聖遺物,遠下南荒,傷我教主,殺我教徒!似這般破教之仇,人亡之恨,你不願追究,老夫等卻未敢就此做罷。”夏夢卿揚眉笑道:“那麼依你之見?”
“老夫等恨不得啖你之,寢你之皮,剜你之心,
你之筋。”黑衣蒙面人切齒恨聲,做如是語。
夏夢卿搖頭笑道:“看來你是兇殘不改,至死不悟,迫我再開殺戒…”目寒芒,突然沉聲:“匹夫,你好一張利口。峨嵋奪寶,已瀆神物;恣意逞兇,更當誅除,古檜僅斷一臂,已是我上體天心,手下留情;公孫忌不但不知悔悟,反乘我作客薛家,明犯武當,暗竊遺寶,我雖遣霍、岑兩人馳援,但若非另有高人施以援手,武當一派豈不早遭血劫,淪滅多年?我忍無可忍,隻身遠下南荒,本擬追回三聖遺物,施爾薄懲便即罷手,不想你羅剎一教竟自恃人多,暗施卑鄙伎倆,將我誘入死谷,橫施火毒,使我身負重傷,險些喪生蠻荒,也害得我情天生變,愛侶嫁人,心碎腸斷,痛苦一生!似這般深仇大恨,我且委詣天意,不願再加追究;你等卻猶不死心,兇殘不改,找我尋釁,若非我已厭倦廝殺,此刻便把你誅斃掌下!匹夫,趁我心意未轉之際,還不給我快滾!”話聲一落,儒袖輕揮,威震寰宇的接引神功隨袖飛卷而出。
黑衣蒙面人雖然一直聲俱厲,但早在數年前便已被夏夢卿一身神絕功力嚇破了膽,而且他是別有用心,否則,他望風喪膽猶不及,焉敢自動找上門來。
睹狀心中一懍,閃電飄身,斜掠五丈,強忍驚恐地嘿嘿笑道:“姓夏的,且慢動手,聽我一言。”夏夢卿冷然收手,挑眉沉聲:“莫洪,你最好不要我。”黑衣蒙面人狡黠目光一閃,陰笑連聲:“姓夏的,你難道不願-聽老夫冒死見你之意?”夏夢卿聞言不由呆了一呆:“我煩得很,也沒有那份閒情逸致,為了你自己,我希望你說得越簡單越好。”
“老夫用不著長篇大論。”黑衣蒙面人陰陰一笑,一字一句地沉聲說道:“北京城不是你久留之地,奉傅侯之命,請你及早離此。”夏夢卿只道他再次使詐,方自挑眉,黑衣蒙面人突然探懷取出一物,執在手中,陰陰說道:“你且看看這是何物。”月下,看得很清楚,那是神力侯府貼身護衛的
牌,白銀鑄就,大有半個巴掌,上刻神力侯府四個硃紅篆字。
夏夢卿心中一怔,雙眉微剔脫口說道:“何勞傅侯傳諭,我本…”突然神情微變,雙目神光暴,沉聲接道:“莫洪,你如今是傅侯貼身護衛?”黑衣蒙面人頗為得意,傲然點頭:“姓夏的,你似乎多此一問。”夏夢卿沉聲又問:“你何時潛入神力侯府?”黑衣蒙面人陰陰笑道:“何謂潛入?老夫憑技入選,與你那心上人兒,幾乎同
進入神力侯府,只不過
質不同罷了。”
“這倒是巧得很。”夏夢卿冷冷說道:“傅侯為何要我離開此地?”黑衣蒙面人道:“傅侯權極當朝,驅逐一個草民,老夫以為無須理由。”夏夢卿雙目冷芒電閃,挑眉沉聲,方自一句:“莫洪,你敢…”黑衣蒙面人為之一凜,忙自冷笑:“你若堅問理由,老夫以為你自己應該明白。”這句話觸中了他心中創痛,他自然聽的懂,面上-熱,厲聲叱道:“莫洪,傅侯乃蓋世英傑,頂天立地,豈能容你誣衊?”
“那麼,抱歉。”黑衣蒙面人陰陰笑道:“老夫再也想不出比這更有力的理由,不過…”目注夏夢卿一眼,陰笑接道:“老夫以為,一個人縱然再是超脫拓拔,不管如何英豪蓋世,也絕不能忍受自己那如花美眷…”
“住口!”夏夢卿突然一聲厲喝,雙眉倒剔,目中神光暴:“莫洪,你是
我殺你…”方
揚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兩道森冷犀利目光
視黑衣蒙面人,淡淡說道:“莫洪,要我離開此地,真是傅侯之意麼?”黑衣蒙面人幾乎不敢正對那兩道目光:“老夫只是奉命傳諭,信與不信那是你的事。”夏夢卿傲然挑眉:“傅小天他無權干涉,此地雖是帝都,但夏夢卿要來便來,要去就去,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趕出北京城去。”